射进皮肉,紧跟着视野变得模糊,安陶拼命睁大眼,却陷入更深的黑暗。
意识回笼时,视野仍旧是一片黑暗,脸上有轻微的紧绷感,应该是被带了蒙面头套。
安陶浑身无力,他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交叠着绑在身后,但束缚感并不明显,用的应该是皮革束缚带,而不是绳子。
他挣扎半天,终于坐起来,头却被撞了一下,安陶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小心在周围试探,金属杆很凉,安陶艰难摸索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笼子里。
笼子应该算是大号的,但对安陶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他没办法平躺,坐起来也没办法直腰。
怎么都不舒服,行动又受限,安陶干脆不挣扎了,蜷缩在笼子里,出声喊李今呈:“主人?主人我醒了。”
没有回应。
视觉被剥夺,其它感官就变得明显,但安陶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李今呈并不在这里。
他总会过来的吧,安陶想着,干脆又侧躺下去睡觉,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彻底消失,他总觉得没什么精神。
在笼子里睡觉很不舒服,更别提安陶还被绑着手,连个枕头都没有,只能睡在硬邦邦的金属管上。
一觉睡得腰酸背痛,周围仍旧安静到让人心慌。
安陶又叫了李今呈几次,不出意料的还是没有回应。
安陶没办法,只能耐心等着,除了等他也没别的办法。
什么都看不见,他就靠着笼子在心里默背课文,背阿房宫赋,背劝学,背赤壁赋,再多的他还没来得及背,只能把这三首翻来覆去地复习。
第三遍的时候,安陶勉强还能算心平气和。
第七遍的时候,安陶背了十几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第十遍的时候,安陶忽然想不起来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下一句是什么。
再往后,他连第一句都不记得了。
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几天?安陶控制不住地焦灼,李今呈还要关他多久?关到死吗?
他拼命挣扎,用力扭动胳膊,束缚带是市面流通的款式,扣的并不紧,安陶挣扎半天,真把胳膊挣脱出来。
双手重获自由,安陶立马扯下面罩,可眼前没了遮挡,却还是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自己是瞎了还是被关在了完全黑暗的房间,但这种完全寂静的黑暗让他忍不住惶恐。
“主人?阿呈?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可以解释的,主人?主人?!”
依旧没有回应。
安陶伸手从笼子的缝隙向外摸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挂锁的位置,可挂着的锁头又重又大,他没有钥匙,还是无法出去。
安陶有点泄气。
到处都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安陶在“我瞎了”和“这里太黑了”不断摇摆着,神经逐渐绷紧。
他不想瞎,也不想一直待在黑暗里。
安陶拼命捶打笼子,试图发出声音好被人发现,就算没人发现,至少让这里不那么安静。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恐慌,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他会在这里被关到死,然后腐化成一滩烂肉枯骨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要……我不想留在这里……
安陶逐渐从恐慌变得绝望,他更用力地砸着笼子,“放我出去!主人!主人!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我不想被关在这儿,求求你放我出去…”
依旧没有回应,黑暗吞噬了他的声音,安陶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求饶的话。
怎么办,李今呈忘了他被关在这里了吗?如果忘了的话,他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死了,只不过灵魂被困在虚无之地,所以他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手上的痛感又好像提醒着他其实还活着。
安陶像只困兽一样,用手用身体用头撞着笼子,想要挣脱桎梏,却又无力地发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体力逐渐流失,手上头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安陶开始放弃挣扎,缩在笼子里出神。
意识变得很模糊,唯一存在的触觉好像也失去了,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是醒着还是睡了。
浑浑噩噩间,好像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安陶僵硬地转了下眼睛,一道昏黄黯淡的光从某条缝隙里漏进来,将黑暗生生割成两半。
光并不强烈,但安陶还是被晃得眼睛刺痛,他猛然惊醒,“阿呈?主人?是你吗?”
咔哒一声,锁头被打开,李今呈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爬出来。”
不用他说,安陶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他有些脱力,却紧紧抱着李今呈的腿,眼泪洇湿他的裤脚,安陶泣不成声:“对不起主人,我知道错了,别关我,真的好黑,我害怕。”
李今呈淡声道,“放手。”
安陶不肯放:“主人,主人我会听话的,你别走,你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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