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接到自己宝贝女儿打来的电话时还挺意外,根据时差计算了一下国内时间后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通电话的不寻常。
果然,她的猜测很快被证实了。
她捏着电话许久没有说话,皱起的眉头彰显了她的不同意:“小与,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随便可以丢弃的玩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覃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却透露着耐心耗尽的凉薄:“妈妈,她应该庆幸遇到了我,否则这叁年多耗资巨大的培养以及我给她安排的这一切,或许她奋斗一辈子都没办法做到。我如此不求回报地带着她实现了阶级的跨越,让她见识了云上的世界,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而今甚至愿意给她提供更加光明的国际舞台,她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祁笙悠悠叹了口气,站在覃与的角度来看,她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做到这份上确实算得上尽心尽力,可是……
“那孩子,同意了吗?”
覃与弯眼笑了:“一个回厂重造的玩具罢了,哪里说得上同不同意。”
祁笙不说话了。她闭了闭眼,又一次觉得自己的离开虽然表面上并未给这个家庭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可实际上,自己女儿变成如今这样,或许与她脱不开关系。
“妈妈,您没必要发散思维,自我折磨。”覃与垂眼,语气温柔下来,“还是说,如今这样的我,并不符合您预期中的好女儿呢?”
“没有!”祁笙急急出口道,“小与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过。”
“谢谢妈妈,”覃与的语调又活泼起来,“那就麻烦您尽快帮我处理好一应流程了,当然,只限最基础的那种。”
祁笙被她刚才那话惊得这会儿还有点后怕,再听到她的要求哪里还敢再把多余的同情给外人?连忙答应下来不说,还花了好一会儿安抚她情绪,把从前哄她的那些甜言蜜语又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直到覃与笑着提出要睡觉了才挂上电话。
杯子已经被清洗干净,压根看不出它之前装过什么,但覃与记得。
正如明天出现在她面前的宴倾一定又是那个一举一动皆按照她要求、符合她心意的乖艳艳,可她做过什么,覃与也都记得。
她并不是一个宽宥的人,但事情只要不越过线她多少可以放人一马。可相对的,事情一旦越线,她不但记仇,而且睚眦必报。
一整天的睡眠让她晚上状态非常好,虽然刚刚借着要睡觉的借口挂掉了祁笙的电话,但实际上她一点不困。
她也不是不爱祁笙。只是漫长的分离让彼此之间留出了太多可以想象的空间,彼此的生活也各自像两条毫无相交的平行线一般缺乏了可供讨论的共同点。这种缺漏,是再便捷的通讯和交通都无法弥补的。
在祁笙眼中,无论她再如何成长,她始终是祁笙离开前的那个覃与,稚嫩、乖巧、天真无邪。那是祁笙作为母亲,而她作为女儿,所有生活全部重合的时期,也是母女俩感情浓度最高的时期。异国他乡久久难见女儿一面的祁笙,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最熟悉、爱意也最浓的时期作为连接她未能参与到的女儿生活的桥梁,反复用过往的记忆来丰盈她所不在的新时期,塑造了一个她最熟悉、也是她想象得来的女儿形象。
然而真正的覃与早已不是过往天真稚嫩的小女孩,虽然爱意与血脉的浓度依然维系着分隔两地的母女情,但覃与知道,祁笙其实并不了解自己。
同样的,虽然陪在身边但见面也算不上频繁的覃珏其实也并不了解她。作为父亲,对于女儿情绪的感知能力好似天生就比不上身为同性的母亲,再加上事业的繁忙,让他对独立意识极强的覃与越发没有了施展爱意的好途径。
他对覃与,爱得近乎宠,但凡覃与想要的,他恨不得成倍地给她。对于覃与不同于同龄女生的性格,他也作为女儿奴照单全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整个覃家,还算了解她的人或许只有赵女士。相较于近乡情怯而故步自封常年待在国外的祁笙和忙着事业对女儿只会溺爱的覃珏,阅历丰富眼光毒辣的赵女士才是最早看出覃与本性的那一个。
聪明冷静,万事从兴趣出发却又极易厌倦,热情的时效性太低说得好听点是叁分钟热度,没定力,再难听点就是凉薄滥情。
这样的性格放在同样家世的男孩身上或许还算不得出格,可作为女孩,在这个既开放又封建的社会里,一个不好便会惹来不少争议。
正因赵女士经历过,所以才会在察觉到覃与真实性格后时不时地对她旁敲侧击,明示暗示。她期望以此来稀释掉覃与性格中的桀骜独断,但效果并不理想。尤其是,13岁便早早宣布独立把覃珏“赶走”的覃与从外面捡回一个大活人,不仅给对方改名换姓,甚至还决定将人养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赵女士对于覃与再不加掩饰的性格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反应。
可无论她是好言相劝或是厉色言辞,覃与都铁了心要将人留下。13岁的小姑娘,声音和长相一样甜丝丝的,说出来的话却叫赵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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