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亦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表示。他偏头亲了下男人的唇角,甜甜地笑,我明白陆叔叔是为我着想,可是我也长大了,也需要一点自由和私人空间的。站在监护人的角度,陆叔叔当然有权利管教我。但是恋人之间需要的是互相尊重和理解,不是绝对的服从。你总说不喜欢我把你当成长辈,可你一直都在拿长辈的身份压我啊。你有时候对我很好,有时候却很可怕,所以我才没有办法喜欢上你。十年的抚养之恩,陆震占据着近水楼台的位置。从八岁到十八岁,白亦然的人生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双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他们的感情本应该顺水推舟,早成眷属。怪就怪陆震的性格过于强势,哪怕白亦然在刚刚迈入青春期的时候对他产生过恋爱的幻想,也早就被陆震喜怒无常的臭脾气给消磨干净了。爱就像流沙,越想抓得牢固,就流失得越快。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他怎么没有早一点明白呢。然然已经长大了,未来的路要你自己去选,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一起走。陆震紧紧搂着少年的腰,轻蹭他的头发,给我们互相适应的时间吧,未来几十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等你爱上我。这是陆震在他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唯一没有听到心里去的。因为惦念他的财富,他们曾经计划着杀了他。又因为垂涎他的美色,一个个大献殷勤。倘若他长得丑陋一些,笨拙一些,此时此刻,他的坟头都该长满草了。白亦然坚信,他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夜晚繁星点点,白亦然合起了书本,搁置到床头柜上。他打开手机,冷眼输入一串晚安问候的消息。等周易寒回复,他直奔主题。【易寒哥哥,要不要跟我交往?】 这么怕我?【易寒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白亦然忐忑不安地把消息刚发出去,陆震随即敲了下门,推门而入。然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这一声温柔的呼唤,吓得白亦然手机都差点没拿稳,赶紧把手机关掉放到床头。哦,这就准备睡了,刚刚看了会儿书。在陆震的眼皮子底下,他给别的男人发送暧昧信息,恍惚间有一种背着男朋友撩骚的既视感。
因为心慌,身体热得发烫,白亦然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陆叔叔,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陆震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和拖鞋,腰间的带子随意系着。领口敞得有点大,能够看到胸膛结实的肌肉,颈部周围的皮肤被热水浸泡得发红。头发湿润,水滴沿着发丝流进脖颈,俨然是刚洗过澡的模样。进来之后顺手把门带上,陆震一步步靠近床头。白亦然坐在床上盖着被子,背后垫了个枕头。他疑惑不解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看,冥冥之中总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欲望勃发、风雨欲来的架势。而当陆震面无表情弯下腰,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头顶,白亦然冷不丁地歪着身子躲开了。我、我有点累,想睡觉了,有什么话明早再说吧。没能摸到头发,陆震苦笑了下,还是这么怕我?白亦然紧抿着嘴唇,胆大包天回怼了一句,我为什么会害怕,难道陆叔叔不知道原因吗?把他关进地下室折磨了一整夜,他当然会害怕。难不成他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腆着脸去讨好陆震?抬起来的手自然垂落,紧握成拳,陆震一脸惆怅地坐到床边,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往事。你刚才躲开我的触碰,那个胆怯的目光,忽然让我想起了十年前。仔细端详着少年娇俏稚嫩的五官,陆震言笑晏晏,在你父母的葬礼上,你跪在遗照前哭得很伤心,有几家亲戚惦记白氏集团的财富,争抢着要抚养你,硬是想把你拽走。当时我拦下了他们,蹲下来想帮你擦擦眼泪,你也是像刚才那样,瑟缩着躲开了。从一开始,陆震在葬礼上的出现就是个阴谋。那帮亲戚觊觎他父母留下的遗产,陆震又何尝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才接近他呢?半斤八两,没什么好比较的。往事不堪回首,白亦然不想听,默默抱紧自己的膝盖把脸埋起来,别说了。其实我骗了你,然然,我并不是你父母的好友。白亦然小幅度地抬了抬头,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刘海遮住了白亦然的额头跟眼睛,陆震看不清他全部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解释。我接近你是有私心的,这其中确实有一些难言之隐,但我暂时还不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只有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既然做了你的监护人,我就有责任照顾你一辈子。压抑在心底十年的秘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陆震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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