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睡到中午去了医院,纪平一见到他,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一言不发拽着他去了走廊。
“你和我爸说了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我留在这里工作,是不是你私下威胁他了?我说过,他的治疗费用我一分不会少给你,以后你有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不会推辞,但这绝对不包括答应你回到卓家!你别想利用这点恩情要挟我!”
卓言心里一转便想明白了缘由。一定是父子俩商议之后去向时,纪刚心思急切,没掌握好分寸,让纪平产生了怀疑。
想到纪刚恳切哀求的眼神,卓言也不忍怪他打乱自己的计划。而且自己在这边也耗费了一个多月,看着纪平愤怒焦躁的样子,恐怕他也在纠结如何选择,不如趁机推上一把,早些收网。
“你在说什么?”卓言睁大眼睛,似是惊讶,又有点被冤枉的委屈不忿,“哪次来看叔叔,你不是把我当贼一样看着,我有时间和他说悄悄话吗?我卓言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你说不回卓家,我这段时间有逼过你?如果不是你几次把话题引到卓家上面,我有主动在你面前提过卓家一个字吗?”
他们相识不久,一个刚过少年,一个已经是青年,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卓家,卓昀,所以不管最开始谈什么,最终都会变成讨论卓家。之前的暂且不提,昨晚确实是纪平率先说起卓家的。
纪平一时语塞,面上也有点尴尬。
卓言哼了一声,也不想逼得太狠,年轻人自尊心强,要留几个台阶。
“随随便便冤枉我,你和叔叔说什么了,我一来就被你扯到这里,连包都没放下。”
纪平一看,一个黑色的小背包正挂在卓言肩膀上,卓言依然穿着西装大衣,今天三十多度的天气,他竟然不嫌热。
“你不热吗。”纪平终于问了出来,“我冬天都没你穿得厚。”
卓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热了就把大衣脱掉,医院公司空调开那么足,只穿个短袖多冷啊。别转移话题,你冤枉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卓言双手插进胳膊肘,抱臂靠在墙上,漂亮的脸蛋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泽,大眼睛盯着纪平,一副不给说法誓不罢休的样子。
纪平心尖一颤,那纤长柔软的睫毛仿佛就在上面刷过。他有些逃避地撇过头,“没说什么,我问他腿好了之后要不要离开这里,他死活不同意,要我一定留下来,最好……”
“最好什么?”
纪平抿了抿唇,“最好跟你回卓家。”
卓言怔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纪刚劝人居然这么直接,怪不得纪平这么大火气。略一沉吟,他决定及时踩住刹车,而不是再添一把火进去。
“说句心里话吧,我觉得现在的你不适合呆在卓家,你心理负担太重,很容易被人算计利用。”
“我本来也不想去。”纪平吐出一口气,他心中烦闷许久,干脆借此机会全说了出来,“自从知道你的身份,我爸就觉得对不起我,甚至怪自己把我捡回去,如果他把我送到福利院,是不是那个人领养孩子的时候,就可能把我带走。”
“他很盼着你来看他,他对我说,看着你,就像看到了以后的我。”
卓言眉峰慢慢挑起,实在不敢相信纪刚会有这样想法。就算是亲生父亲,也少有几个对子女这般爱护歉疚,检讨自己的,更何况纪平还是捡来的。
卓昀做他父亲时,那样温和好脾气的人,在冤枉误会他后,也只是放下脸面哄他几句,一句抱歉没有说过。倒是他们第一次上床,他浑身上下痛得厉害,缩在卓昀怀里哭,卓昀一面用力顶他,一面抹掉他的眼泪,说了唯一一次抱歉。
两相对比之下,卓言忽然觉得荒唐可笑。但笑过之后,心脏又泛起酸酸胀胀的痛,他何时享受过这样沉重却让人安心的父爱?纪平此时的苦闷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炫耀。
“叔叔真爱你啊。”卓言语气淡淡的。
纪平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因为这讽刺本来也不是冲着他的。
“谁让他是我爸呢。”想到早上和纪刚的谈话,纪平继续道,“我也和你交个底吧。我不回卓家,完全是因为我不敢。这些年也有不求回报的好心人帮助我和我爸,但我敢肯定,你和卓家,都不是这样的好心人,你们的目的我看不透。那么一大笔钱,换成钞票都能把我活埋,就因为我是卓昀失散多年的儿子,卓家就肯给了我?别说什么血浓于水,生而不养的人谈什么血脉亲情。但我和卓昀的血缘又不是假的……我想你们处心积虑把我带回卓家,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利用这层关系,达到某些目的吧。”
纪平注视着卓言,“我不怕被利用被算计,但是我不想我爸卷入你们肮脏的交易里。”
卓言都没听进去几句,从纪平说纪刚对他心怀愧疚开始,他的思绪就飘走了。
和纪刚对纪平深沉无私的爱相比,卓昀对卓言,更像是任性妄为的主人和孤僻顺从的奴隶。
小时候的卓言,沉闷,孤僻,难以交流,虽然长了张可爱漂亮的脸,但不管是孤儿院的叔叔阿姨还是同龄的小伙伴,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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