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有多喜欢他,这些人里他就跟小五最熟。
放下行李吃过饭才过午时,楼睿说去老杨家用不了那么多人,自己往导航里输了地址,点了他们三个驱车赶往老杨家里。
车是楼睿开的,从柏油路开到土路上,颠得几个人胃里直翻腾,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是一片不太大的镇子,附近有个季节性景区,本来快过年应该是热热闹闹的,可街上除了寥寥几个行人以外,都能在马路上踢球,老杨家就是一间卖吃食的小门面,看着破破烂烂的,只有七八套桌椅和一张柜台。
段恨岩正纳闷,就听见门帘里头脚步响,一位五十上下老板模样的人小跑着出来招呼他们,看清打头的人是楼睿后,脸上的笑顿时垮下来,手里的抹布被捏成一团。
“杨叔,最近怎么样啊?”
楼睿挑了个干净凳子坐下,环视店里,和去年没什么差别,甚至椅子也没新添一把,可见生意不好。
这个店是他爸年轻的时候在这个市盘的第一个店,他小时候来过,生意还行,不过小县城没什么人,大家都往外跑,生意也就越来越不景气。
“楼总,我这,你也看到了,一上午了还没开张呢,”老杨局促地看着他们几个,“没想到你们这个点儿过来,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楼睿摆手,“不麻烦了,我们时间紧,您抓紧把租金缴清,我们也好早早回去过年。”
“是啊,你看这也快过年了,孩子来年还得上初中,花费也挺大的,我”
“杨叔,”小五打断他的话,“您接下来是不是就得说,您母亲生病住院了要用钱啊?”
“没没没,不是的,我妈两个月前过世了,”杨叔低着头,抠手上的死皮,“不会这么说了”
楼睿瞪了一眼小五,小五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吐了吐舌头,缩在大刘身后。
“杨叔,您节哀,我实话实说吧,这个门面是我手里最小的一间,三十平,每平我算您三千,水电是您自己交,您条件不好我能理解,这么多年租金我有涨过一块钱吗?这么点钱您年年拖,没有一年交齐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楼总,我这,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全家就指着这个小店过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到年底又是哪儿哪儿都得花钱呀……”
“是啊,您也知道年底得花钱,睿哥养我们这些人不也得花钱?”大刘在一旁帮腔道。
“是是是,我知道,可我手上是一分多余的钱也没了”杨叔急得声音都变了,两手绞在一起,欲哭无泪。
“杨叔,我是做生意,不是扶贫,”楼睿冷静地说,“干不下去您可以选择不租,押金我可以全数退您,一分不少,可您不能消遣我啊,让我做亏本买卖。”
“本来这地方也没几个人,还不如回家种地呢。”小五探出半个脑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帮腔。
杨叔刚要说话,门帘被人掀起来,进来一个背着书包胖胖的小姑娘,看样子是刚放学,看见楼睿几个,赶紧跑到杨叔身后,怯怯地叫了声“爸爸”。
杨叔把女儿往身后搂了搂,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
段恨岩打那小孩一进来目光就一直跟着她,那女孩儿身上透出的自卑和眼里的怯懦,让他有种照镜子般的熟悉感。
“杨叔,当着孩子面儿,闲话我也不多说了,交钱还是退租,您自己选吧,别的,绝无可能。”楼睿走到门口点上烟,把帘撩起个小缝儿往外面吐烟。
“我,我也不知道啊,”杨叔涨红了脸,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拽着孩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楼总我求你了,就再宽限我一年吧!我求你了!”
楼睿被他吓了一跳,一口烟呛在嗓子里,扶着桌子直咳嗽,连话也说不不完整,“扶扶起咳咳扶起来咳”
小五和段恨岩赶紧把哭天抢地的老杨父女俩扶起来坐好,小女孩委屈地问老杨,“爸爸,我们是不是没钱了?”
老杨慈爱地摸摸她的头,“没有没有,爸爸和叔叔们商量事儿呢。”
段恨岩被这一幕刺痛了眼,这好像他小时候偷偷问段昭,是不是他们要去睡大街了,段昭就朝他笑,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别胡说,咱家还有钱呢。”
老杨就像是以前的段昭,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段恨岩真真实实经历过的,所以他分外能共情老杨。
段恨岩不忍,走到楼睿身边小声说,“楼睿,要不算了吧,他们也不容易”
“算了?什么叫算了?”楼睿好不容易顺过来一口气,听见这话又咳嗽起来,“你抽什么疯,老实待着。”
“楼睿,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刚才你也看到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上哪儿去挣钱啊!”
“你有同情心,你帮他交啊,噢我忘了,你也没钱,没钱就滚一边儿去,闭上你的嘴!”
楼睿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合伙催老杨的时候段恨岩不开口也就算了,一开口就胳膊肘往外拐帮别人背刺他,嘴里一时没轻没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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