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我父亲带着三件咒具前去拜访。那之后禅院家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即使你不在主宅也会向上川家寄送宴请函,我造访时仆从和族属变得礼遇有加,想约你出来更容易了些……我原本还以为是你的意思。”你的猜测是关键在于那三件咒具:禅院家出于某个原因,相当迫切地想要得到它们。所以当咒具被添置入你的嫁妆后,禅院家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禅院家没穷到这种地步。”直哉不以为然:区区一级咒具,就算三件加起来也不至于买不起,毕竟家里当年买小孩就能肯花上十亿。“那就是上川家不肯卖吧,只接受以联姻为前提的交易之类的。”再或者是你身上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特殊之处,导致禅院家既需要你又需要咒具,于是联姻变成了最好的选择。然而可能性不大,上川家只是个没有传承术式的小家族,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还有什么奇怪的潜力。禅院直哉也陷入了沉默。气氛正好,你看着他思索的侧脸,没忍住问出了口。“直哉,你说提出退婚后被长老们反对……所以退婚其实没成功,对吧?”“那又怎样。不会娶你的。”“好好好,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禅院家依然承认联姻,可你不想娶妻,对吧?”“……”“你刚才和我遇到的时候,也是只有一个人吧?”“……”“还穿着羽织和难走路的木屐……”你停顿了一下。“直哉,你其实是离家出走了吧?” 爱宕山-其二“先跟你说清楚,不要自作多情。”禅院直哉板着脸,双手抱臂走在你前面。“来找你只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楚。那群老不死的胆敢背着我图谋不轨,简直没把家主放在眼里……等我弄清楚了,婚照旧会退,所以别给我心存妄想。像你这种满口谎话爱慕虚荣的女人休想踏进禅院家——你往哪走?”你站在路口,看向顾自往前走了十来米才发现你没跟上去的禅院直哉暗自好笑。“去爱宕山的话,这里右转是打车点。”你指向右侧,“不如我们在这分开?”爱慕虚荣又爱撒谎的女人偶尔也有重要的事要做,就让家主大人慢慢调查吧。你作势要走。禅院直哉迟疑了数秒还是跟了上来,脸色忿忿还带着一丝不甘。“……别想跑。问题出在上川家,最该调查的就是你。”
啊,果然是离家出走。不过你都懂:堂堂一家之主,自然是想解除婚约就离家出走。跟就跟吧,你巴不得被他跟着:本以为想再接近直哉非得费尽心思,结果这家伙自己要跑到你面前,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两个实习生将你的行李塞进后备箱,你和禅院直哉一左一右坐进后座。像这样共乘一辆车的情况在过去其实很少发生:哪怕是约会,禅院直哉也不乐意屈尊降贵来接你,又接受不来你去接他。不管何时你们都是各走各的,两辆车来,两辆车去。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你撑着下巴假装看风景,实则偷偷从玻璃反光里打量着他。你那拒绝承认婚约的未婚夫半阖着眼,不知是在思索还是闭目养神,唯有紧抿的双唇透露出并不愉快的心情。禅院直哉的眉眼其实带着与生俱来的狡黠,眼角尖细,眼尾夸张地上挑,矜贵的少爷性子又格外唬人,乍一相处十足的不好相与——实则是脸比本人更精明的类型。“心情不好吗,直哉?”“不可能会好吧。”他神色冷淡,显然懒得搭理你。你有些不习惯此时的沉默。以往你们的相处总是一方喋喋不休、另一方心口不一的模式:他在那说些几百年前的不中听的屁话,你耐着性子边走神边违心附和。忽然间地那张口无遮拦的嘴闭上了,你反而觉得安静到压抑。禅院直哉呢?他也会觉得不习惯吗?你忆起几分钟前:当他自说自话地走在你前方时,是否仍以为你会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是否有那么一瞬,脑中仍在构想一个羞涩地、小心翼翼地期待能挽起他的手臂的上川名喜多?说点什么吧,你想。“直哉没有去过京都咒高就读吧?”倒也不需要他回应,问这个问题你本就知道答案。“一直在族学中学习生活,身边的人也都是同族的旁系子弟。庶出的孩子们没办法和直哉好好相处吧?能和你说上话的恐怕也是些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之人……”“那些低贱的家伙当然只配讨好我。”他接过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所以啊——离家出走之后,居然来投靠刚翻脸的未婚妻,你果然没有朋友吧。”他猛地转头,终于拿正眼瞧你,细细长长的狐狸眼瞪得犹如菱角。“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他咬牙道,“上川,你是不是得意忘形过头了?”“这不是被您一杯茶浇得原形毕露嘛。”你慢慢回眸,挑着眼,抿着嘴,笑啊笑地勾他,“我想今后必定得要痛改前非,用最真诚的一面来对待直哉大人。”“我知道错啦。真是对不起,直哉大人。”他的眼睛于是又一点点放松下来,片刻后转开脸,再度不言不语、不肯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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