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偶然的,它落地的位置偏巧没有铺地毯,水晶球与地板相撞,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就像是某种征兆,让薇尔心里渐渐生出了一种不安。弗立维教授看着薇尔叹了一口气,接着带她走到了一个无人的拐角,严肃而认真地扔下了一个对薇尔来说堪比霹雳爆炸的噩耗。“沃夫林小姐,我很抱歉,但我必须得告诉你……食死徒今天下午组织了针对麻瓜界的袭击,赫伯特和塞莉娜……在那场事故中为了保护麻瓜……牺牲了。”薇尔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声,就好像被罩在一个刚被敲响的古老的钟里,她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大腿,似乎是想看看这是不是她做的一个噩梦。疼痛从肢体蔓延到心脏,又或者终于唤起了她对心脏处传来的海啸一般的痛苦的感知。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如鲠在喉的感觉使她只能徒劳地拽住了院长的袍袖。弗立维教授的眼神中同样装满了痛苦,可是在这种时候,教授必须要比学生多一份理智,他只能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艰难地说道:“跟我来吧,邓布利多让我送你回家。”薇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进门就听到了卡桑德拉压抑的哭声,阿德贝红着眼给他们开了门,见到至亲的这一刻,薇尔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她踉跄着走到父母的尸体面前……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沉睡了一样,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但这也绝了薇尔的希望,因为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一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卡桑德拉把她抱在怀里,祖孙两个抱头痛哭,直到眼睛肿得像桃子,声音因为哭嚎变得嘶哑,眼泪似乎都要流干了,薇尔才在痛苦与疲惫中昏睡了过去。之后的葬礼来了很多人,理论上,薇尔作为沃夫林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需要由她接待所有来访的客人,应对他们或真心或假意的难过与安慰。但巫师界和他们家有往来的人大多知道,沃夫林家的小姐在人际交往上似乎有些困难——用委婉一点的话说,她有些过于腼腆内向了。整场葬礼上,逝者唯一的后代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像个被摄魂怪吸走了灵魂的空壳,她没有再流泪,脸上甚至也没有悲痛,仿佛刚回到家的那一天,她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一样,只是除了阿德贝和卡桑德拉,其他人当然并不知道。有个薇尔不认识的人甚至指责她竟然不为父母的死亡感到伤心,认为她是个没有心的怪胎,被阿德贝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她甚至和魔法部部长握了手,哈罗德明彻姆对赫伯特和塞莉娜的英勇牺牲表示了强烈的遗憾,但与此同时,他也大肆夸赞着这样的勇敢,并激动地说要给他们颁发梅林一级勋章。薇尔已经很难挤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礼节性的笑容了,如果他真的敢把那两枚勋章交到她手里,薇尔觉得自己大概下一秒就会把它们扔进装满腐蚀药水的坩埚。
人死如灯灭,还要身后的荣誉做什么呢?活着的亲属看到这些代表着荣誉与牺牲的勋章,难道真的会感到慰藉吗?薇尔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父母回到自己身边,哪怕他们一家都只是籍籍无名、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甚至就算是麻瓜也无所谓,只要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她请了两周的假,甚至已经失去了回学校的心情。仿佛父母的突然离去带走了曾经所有可以轻易感知到的幸福,薇尔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宛如行尸走肉,或许食尸鬼乃至阴尸都比她快乐吧——如果他们还有这样的情感的话。这样的身心俱疲中,她竟然真的做了一个梦,梦里也确然是一片黑暗,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片黑暗中摸索着踽踽独行,一不小心就会被地上什么东西伸出来的手抓住脚踝。可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股温柔又不失强硬的力量让那些手从她身上离开,就像是塞莉娜在她身边护着她一样。黑暗中还会有时而憨厚时而爽朗的笑声传来,薇尔甚至能根据那其中情绪的不同,猜测赫伯特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为什么?”薇尔颓然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人回答。“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呢?”薇尔知道这问题不可理喻,可是她需要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出口,食死徒……当然,她痛恨食死徒,痛恨伏地魔,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她的父母也就不会在这个年纪死去……但是,伏地魔太强大了,他们都说邓布利多能够战胜他,可是如果邓布利多真的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还要任由食死徒的势力壮大下去呢?巫师界真的会有重归和平的那一天吗?这样黑暗的时代,每个人的心里都压抑着一些阴暗的情绪,薇尔在这一刻不可避免地迁怒了那些麻瓜,即便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如果赫伯特和塞莉娜不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又在薇尔耳边说着:“你其实知道的,即便不是为了那些麻瓜,食死徒们早晚会对他们下手,因为爸爸竟然敢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公开发表亲近麻瓜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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