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你的刀,杀了她!”老妇人见黑夫人拿起刀后迟迟不肯下手,她用拐杖重重磕在地面,发出咚咚两声,催促道,“杀了她!”
黑夫人与岑苔迷茫对视,握刀的手在发抖,手起刀落,刀尖插入地砖缝隙中,黑夫人跪下,向老妇人求情道:“马帮盐帮的帮主已死,本教取代它们如今易如反掌,她一个傀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师傅何必杀她,不如留着她,还能为本教效力。”
“她肯?”
黑夫人回头看她,岑苔带血的唇角上扬,眼里满是眷恋,道:“我可以为你们效力。”
老妇人冷哼一声,戳穿她的心思道:“你是真心为我教效力么?你一心一意效力的对象,怕是另有其人吧!天方教不收心里没有真主的人。”
天方教?师祁芸回头,用眼神询问玉琳琅知不知其底细,老妇人自报家门,玉琳琅这便知悉了她的身份,她向师祁芸解释道:“天方教,发源于大食国,传道于西州唐兀部落,坚信独一的真主,后结合中原习俗归化为天方教,天方教的前任主教阿訇马哈麻意外猝死之后,便由他的亲传女信徒继任,听闻这位信徒是第一位主教女阿訇,继任之时年方二十,到如今也该是天命之年了。”
“你这娃子见识不小,叫什么?”老妇人看过来。
玉琳琅行礼道:“晚辈玉幻,见过前辈。”
“玉幻,玉幻……”老妇人念着熟悉,猛然问她,“难道是玉霄宫的玉幻?”
“晚辈现下已被逐出师门,不敢再说是玉霄宫门下。”
“是玉林凤那丫头没眼力,放着你这么个好苗子不要,居然因杀死两个男弟子这一点小事就将你逐出师门,为了两个废物而舍弃能光大门楣的徒儿,实在不值当,你既无处可去,不如来我天方教,她玉林凤能给你的,老婆子我也一样能给你。”
听老妇人所言,料她也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看玉琳琅神色,定然是不会同意加入什么天方教的,师祁芸赶忙附和,“对对对,谁说不是呢?”随即又道,“不过老婆婆你来晚了,她已经是庸庸门的门主啦!”
玉琳琅闻言瞪着她,她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得她那缥缈门派的门主。老妇人同样疑惑:“庸庸门?这是个什么门派?”
师祁芸嬉笑:“人人平等的门派,进了庸庸门,人人都可以是门主,人人都能做自己的主!”
她话外有话,像在讽刺她们信的真主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关心自己来得实际。老妇人哜笑道:“人人都是门主,那门派岂不要乱套?即使眼下无恙,将来也定会各执一词四分五裂,有的人有时跟畜牲无异,就须管着看着,方才成体统。”
师祁芸抢白:“反正她是不会入你的教派的,老婆婆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不收心里没有真主之人,我这师傅心里装得都是天下苍生,你那真主去了怕是站不下脚。”
老妇人看向她,问:“你又是何人?”
“小辈是她的徒儿,姓师祁,名无名,字芸芸众生的芸。”
见她口齿伶俐,老妇人不免心生好感,和蔼道:“又是无名,又是芸芸众生,别人都是争着把自己的名字改得独特把外号打得响亮,什么“不败”、“破天”、“灭绝”……你倒另类,甘愿泯然于众人似的,取了个这么平平无奇的字。”
师祁芸反驳:“当名侠容易,当普通人才是最难的。”
老妇人听她这一奇谈,来了兴趣,问:“此话怎讲?”
师祁芸侃侃而谈:“敢问名侠在成为名侠之前,何尝不是一个普通人?比起当名侠时的名利双收,当普通人时,饥饱不定、生死难料,每一天都游走在刀剑丛中,为搏一个名声,整日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过活,敌人能失手无数次,但她只要失手一次就命归西天前功尽弃,如此日子,无几人能忍受到最后,却让向往之人热血澎湃前赴后继;而一旦成为名侠,有了权力,难免就会养尊处优、耽于享乐,冒险与享乐,婆婆觉得哪个更容易呢?”
“原来你说的是二者生活的难易,而非进任过程的难易。”
“有甚区别?反正呢,我是不会当贪图安逸的名侠的,倒不如当个普通人。”若真想沽名钓誉,师祁芸大可以让沙城王直接封她个御赐大侠当当,然而她没有,她享受自己从无名之辈一步步闯出名头的收获感,虽然都是些不太好的名头。
这娃娃的想法倒合她胃口,老妇人欣赏地点点头,不再和她们做口舌之争,冷冷催促着黑夫人,道:“还不动手?你在封斋之月接连破了数戒,不绝饮食、妄加杀戮、擅行房事……念你为教牺牲,你若杀了她,你的罪孽一笔勾销,你若不杀她,你们俩都得死。”
“杀了我吧,咳咳……”岑苔道,“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也是该死……”
黑夫人哀戚蹙眉,一面不能违抗师命,一面不愿痛下杀手,她苦求无果,便跪在老妇人面前,哭着道:“师傅还是杀了我吧。”
“你心疼她了?你这时心疼她?”老妇人嘲讽道,“先前你利用她时,未见半分不忍,怎么眼下在这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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