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夺回佩剑,似乎不应该在这时候揭他的短。
“但是,”
谢初诚恳替他回忆,“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陈见庭被你揍得只剩半口气了。”
许临渊若无其事地端了茶盏:“这回应当没有。暗卫多是隐匿潜袭之法,一击得手便撤了。”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这回也轮不上我动手。听说陈见庭已被当胸一剑重伤,内院侍卫也死伤过半,沧澜谷已经闭门谢客许多日了。”
可惜自己当时力气不济,又只夺了个不甚趁手的剑,竟只将人重伤。
谢初一想起那几日被关在密室里的狼狈就气恼,摩挲着手里失而复得的佩剑,冷哼一声:“只是重伤而已,算他命大。”
“你安心养伤,且等几日。”
许临渊指了指手边一摞书册,“我翻了些古籍,三支琼露香还不能解的多是子母蛊。若真是,一时半刻还要留他性命。”
谢初怏怏:“哪来这么多事,当日我就该结果了他。难道解不了蛊,我还杀不得他了么?”
“蛊虫总有解法,我不精于此道,叫人去南疆请蛊师来就是,且容他几日——先不提他也罢。”
许临渊很熟练地安抚两句,替谢初斟满了茶,“还有一事。方才唐濯同你见过礼了,觉得他如何?”
“见了啊,他领着一院子的暗卫进来的。”
谢初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句“如何”是问的什么,尽力回忆了一下,“没太记住长相,似乎轻功不错……怎么了?”
“唐濯是暗卫出身,前些年一直在小铁峰受训,少闻江湖中事,不曾得见昔日里你剑挑江湖的风姿。”
许临渊一时感怀,抬手按了按胸口,熟练地从回忆中挣出来,依旧捡了个平缓的调子,“此去沧澜谷,方知你当日深中蛊毒,却恃险若平地,夺了一把残剑就能杀出重围,心中折服……他今早可是求了我许久,想请你得空时指点一二。”
谢初于武学一道堪称天纵,耳边恭维称赞早如过江之鲫。偏还是一副少年心性,美滋滋听完许临渊这样直白地夸自己,又常要生出几分羞赧来,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过奖过奖,哪里就这样厉害了。”
这场景实在熟悉,仿若谢初尚未同自己割袍断义时,一两句再寻常不过的玩笑——或是这几年里,每每酒后深醉,恍然一梦。
久梦成真,许临渊反而心神悸颤,像进了场更深的梦魇似的,仓促转了视线看向窗外。
谢初疑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没瞧见什么异样,遂用剑鞘戳了戳他:“看什么呢?”
许临渊本能地随着他的声音回神,一语破魇:“……没什么。看看院里够不够宽敞。我瞧你这几日闷得很,如今蛊虫暂时压住了,松泛些筋骨倒不妨事。”
谢初果然跃跃欲试,执剑纵身跳到院中,尚不待站稳,反手一记半路变招的白猿献果,先声夺人。
许临渊与他先后落地,早预料到他惯爱出其不意,剑尖距咽喉不过半寸时才险险避过:“你这招式越发凌厉了。”
这几年沧澜谷不大太平,陈见庭似乎整日里招惹仇家。谢初替他挡过不少刺客,不觉间抬手已是刁钻杀招。
但青君慎是三尺君子剑,原是走大开大合,平正自持的路子,不该行此诡道的。
谢初执剑立了半晌,借着明朗日光抹过剑身,复轻振衣袖,坦然一笑:“倒是我这几年招式走偏了,委屈了这把剑,今后该改回来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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