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哼着“他”写给他们的歌。
“好累。”时倾说。
“时倾!你下来!!”贺年在他身后尖叫。
可他听不到了。
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那么他就沉入海底好了。只有他还记着那个人,只有他不愿意忘记。
所有人都叫时倾忘了那个人,让他往前看,向前走。
但为什么呢?明明是他说,不要忘了他。
可是他不肯忘。
明明他们即将奔赴新生活……
……
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泄露,光明正大地在包厢讨论。
“哈,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一个人笑道。
“要是他们再早半个月都不会有事,那时候我们都找不到愿意干这件事的人呢。”唐总哈哈大笑。
门口,时倾跌坐在地上,浑浑噩噩。
……
“都是我的错。”被拉下天台时,时倾哭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说要开会……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啊啊啊!!!”
“都是我的错!!!死的人应该是我呜呜呜……”
顾倾不断流着血泪,他逼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他以前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揭清清的伤疤呢?
他好后悔,他好想再抱抱清清。
“他”也是孤儿,只有时倾替他处理身后事。
明明站起来比时倾高出一个头,身躯能将他完全笼罩。可死后只剩一个小坛,一点也没有生前的压迫感了。
出乎意料的,时倾将骨灰撒入大海。
“你说你死后骨灰想撒入大海,我说你想得太久远了……”湿润的海风里,时倾眼眶通红,“可是……为什么那么快呀?你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一点碎片撒入大海时,时倾扑过去伸手抓,似乎不愿意让它飘散,最后只捉到无形的风。
“你…就这么走了……”他轻轻地说,“不带我,为什么呢?你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等我的呀……”
“没关系,现在我等你,我再等你半天,你不来,我就和你一起走。”
他下船,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高中的时候,时倾不相信班长会无条件等自己回家。
他会故意在教室里坐很久,很久,久到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他才背着书包下楼。
班长站在路灯下,甩着书包驱赶蚊子。
见到时倾,他什么也问,只是笑着对他说:“走吧。”
时倾不信邪,还试过偷偷从别的门溜走。
只是回到家后他却没有恶作剧得逞的快乐,反而心神不宁,连作业也写不完。
他妥协了,顺从自己的想法回学校。
现在这个点学校不让人进了,班长就站在校门口,见到从校外走来的他,也没有生气。
他只会说:“时倾,我说过,我会一直等着你。”
“你不要忘了,我会一直,一直等你。”
……
从回忆里脱身,时倾发现自己又颤得厉害。
他不吃药了,穿好鞋往沙滩上走。天色昏暗,像极了他们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刻。海水没了光,黑漆漆一片。
也许他想错了,班长不是不愿意回来,而是在等他一起走。
对,班长在等他一起走,他说过他会一直等着自己的。
精神恍惚的时倾往大海走去,海水淹没了他的脚踝、小腿、膝盖……但他并不害怕黑暗的海水,因为那里面有他的爱人。
海浪不停地拍打他的腿,像是在催促他回去。时倾不肯走,想要逆着浪走向海底。
“你在捞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时倾没有搭理他,继续挪动脚步。
“听说,南山上有一个地方很玄乎,或许能见鬼?”
时倾猛地回头。
他只看见一双微微泛光的紫色眼瞳,再一看,面前没人了。
他浑浑噩噩跑回酒店,不管不顾,仿佛临死的人找到了续命的药方。他拿起手机搜索“南山”,发现它坐落在隔壁市的郊区——分明他早已将所有的地方都逛遍了,从未听说过什么南山。
顾倾看着时倾又哭又笑,却流不出眼泪。
他的泪早已流干了。
时倾当晚就去了南山,一步一步爬上台阶。太阳落山后山上黑得可怕,可他没有停下脚步,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
顾倾不忍极了,他害怕一切又是一场空,时倾体内的那股气最终还是会消散。
但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时,仿佛有一柄锤头迎面砸下。
“请问,来做什么?”那人微笑地说。
时倾太久没和别人交流了,显得局促不安:“我……我听说这很灵验……我想,我想……”
“嘘。”那人打断了他,“我知道了,您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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