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二十七。
雪下得急,但是蒋裕才不怕冷,风衣下就套了件丝绒旗袍,露出光洁的小腿。她下了轿车,驾轻就熟地走到门口站岗的守卫兵跟前,不肖开口,那守卫兵一眼望过来,就惯常地问道:“蒋小姐,是找三处?”
她微笑点头,刚要说话,那小兵也不是泛泛之辈,随口就编:“不巧,三处任务在身,大中午就坐车出去了。”
“小黄,今天可是要紧事,”蒋裕才撩了撩水波纹一般的秀发,朝他眨巴眼睛,“十万火急,你进去找他嘛,就说——有位赵小姐要见他。”她的皮肤看起来十五六岁,白嫩得可爱,不需化妆就够让守卫兵为她网开一面了。
赵小姐?小兵虽然对这称呼十分茫然,但还是蹬蹬跑进去了,过了几分钟又蹬蹬跑回来,“不好意思,不见。”
蒋裕才翻了个白眼,拎着手提包往空中一甩作为发泄。不过她就喜欢跟他这么耗着,所以也不生气,干脆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等,不信这大雪天逼不出他来。
没过两刻,一辆黑色轿车从大楼后缓缓地绕了出来,不用留意车牌,蒋裕才都知道后座坐的是谁,她惊喜不已,连忙循着车行进的轨迹拿肉身拦。
司机只好转方向盘绕过去,可是蒋裕才不依不饶,跟着他的方向堵。对方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欢快地走到后车窗旁边,果然看见那个冷淡的男人坐在里面,他慵懒地瞥了她一眼,“蒋小姐有事?”
蒋裕才被他看着,脸微微泛着红,但还是维持着富家小姐固有的傲慢气,神秘地说,“重要的事,需要借一步说话。”
何擎下礼拜有个顶重要的行动要执行,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策划和部署指挥了,这会儿也是准备再去爆破地点确认些细节,不想跟她纠缠,“蒋小姐,何某公务在身,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现在就要说,蹲到何处一次可不容易。”她这人性格随爹,顽固如石,不达目标不肯罢休。
何擎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遂她的愿下了车。
为了方便移动他身着便服,及小腿的深灰色呢子大衣显得更加长身玉立,蒋裕才眼看着他走到面前来,那双眼睛不自觉地黏在他身上,像被吸进去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何擎露出一丝不耐,“什么事?”
蒋裕才清了清嗓子,成竹在胸地说:“何处和周将军家的儿媳妇可是老相识?”
“儿媳妇?”何擎脸色有些不虞。
这反问让蒋裕才一愣,不知他什么意思,“就是赵素予,周孟山的太太。”
“认识。”他简略地说,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最近因为周孟山的事,我们那个圈子有些不好的传闻,说...”蒋裕才见他耐心快要耗尽,才缓缓道出,”说何处和周太太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一路上把对话排演了好几遍,却没想到何擎并没有丝毫被撞破了秘密的尴尬神情,他双手抱胸探究地望着她,“然后呢?”
那双灰色眼睛十分迷人,让蒋裕才险些失语。她拼命压制自己的失控情绪,镇定地说下去,“虽然我们这些年轻小姐们都毫无保留地站在周太太这边,但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太总喜欢编排故事,周孟山出来以后听了那些谣言,难免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夫妻感情?何擎在心里冷一声。
“周太太很爱她先生,救夫之心如此迫切,尽心尽力操劳打点,周先生知道以后必定十分感动,摒弃过往恶习好好陪她。”蒋裕才边说边抬头观察他脸色。
听蒋裕才这些话,何擎的神情略微有些烦躁,但他没打断她,看起来不甚关心这些事,示意她继续说。
“大家都希望此后两夫妻能解除隔阂,情笃和好。所以关乎周太太名节,在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前,还请周处出来澄清一二。”她一脸担忧,好像跟赵素予是多么要好的姐妹。
蒋裕才边说边抬起手来,试探地攥住了何擎的袖子,用涂着蔻丹的长指甲滑拨着大衣的面料,眉眼含着浓浓情意,“裕才愿意当这个传声筒。”
她拐弯抹角地就为了说这破事,何擎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他无趣的勾了勾嘴角,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抽出,“谢谢关心,何某真的要走了。”说罢转身上了车。
蒋裕才看着轿车驶向远处,留恋地将眼睛落在指尖,舒坦地长叹一口气,自从去年年中初次在酒宴上见面以后,她还是头一次离他这么近呢。怎么都算赚到了。
但凡他跟赵素予的情事有一点点真实,这趟就没白来。
同时间坐在车上的何擎,虽然知道蒋裕才这个女人满口谎话,但是也不由地开始想象周孟山放出来以后的事,原本就因为跟素予那一面的事心烦,现在心情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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