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桢希第一次见到游慎是在一个放学的傍晚,那年他十五岁,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有钱有权人家的小少爷。
他从接他放学的豪车下来,晚饭是新的口味,他一边吃一边听妈妈问他:“小希,晚饭合你胃口吗?”
他点点头:“好吃。”
妈妈从厨房叫出来一个人,介绍道:“小希,这位是新来的阿姨,姓秦,今天的晚饭都是她做的,叫秦姨。”
乔桢希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姓秦的女人。女人脸上不染脂粉,却自带清丽,怯怯的朝他鞠躬:“见过小少爷。”
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乔桢希眸色一沉,又很快笑开来,状似不解的问:“妈妈,怎么又换阿姨啦,之前那个呢?”
他妈妈是这座最繁华地段独栋别墅的女主人,叫沈清婉,娘家是背景雄厚的石油公司,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与世无争。好脾气就意味着好拿捏,偏偏又不会识人,往家里招了不少想爬她老公床的野花。她心里没数,可乔桢希都记着。
这位秦姨容貌极美,不见得没存着其它歪心思,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乔桢希正想找个理由拐弯抹角提醒妈妈,这时,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大门缓缓走了进来。
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到他的声音清透,对着秦姨喊了声:“妈。”
原来孩子都这么大了,看不出来啊,乔桢希的戒心顿时放下了三分,他的目光从秦姨脸上移到刚进来的男孩脸上,眨了下眼睛。
他今年十五岁,吃得饱睡得好,脸上长了点肉,配上那双大眼睛,见到他的没有不夸他可爱的。但这个进来的男孩不一样,他跟自己约莫差不多大,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穿着宽松的t恤长裤,薄薄的一片,肩线勾勒出锋利的弧度,看上去已经像个小大人。跟他比,自己幼稚的不能再幼稚。
“这是我儿子,游慎。”他听到秦姨局促的声音。
乔桢希向来是很会卖乖的,美貌的秦姨原来是一个十几岁儿子的母亲,对他妈的威胁性不大,想到这里他更是放低了姿态,表现出一个懂事听话好孩子的模样。
他嗲声嗲气的喊游慎:“哥哥好。”
游慎回了一声“嗯”,态度有些冷淡,乔桢希脸上甜甜的笑容顿时垮了几分。
秦静兰见状忙解释道:“小慎他不怎么喜欢说话,小少爷你别介意,他对我也是这个样子。”
乔桢希一副没放在心里的样子,笑嘻嘻的赞道:“哇,哥哥好酷。”
乔家的这栋别墅里有专门给保姆准备的一间平房,房间里的设施一应俱全,秦静兰一无所有的带着个儿子,便住下了。
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工作,生活彷佛又从地狱爬上来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把游慎喊过来。
“小慎。”她说:“这家女主人很好,我跟她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够交学费了,你回学校去吧,不要打工了。”
游慎彷佛没有听到,他卷起秦静兰宽松的裤腿,拿着棉签沾了药酒涂抹,上面有几道陈年旧疤,伤口骇人,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妈妈是由伤口组成的。
小学时的游慎在作文里这样写道。
秦静兰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小慎,我是怕耽误你啊,你看现在不读书哪有出路,你要一辈子当个服务员么?”
游慎抬眼看向她:“赚够钱了我就去读书。”
“钱哪有赚够的一天?”秦静兰执拗的看着他的儿子,“时间是无价的,现在该是你读书的时候,你耽误不起。”
妈妈很少有这样强硬的时候,游慎妥协道:“好吧。”
游慎的成绩在学校倒数,他对学习不感兴趣,上学对他而言就是浪费钱,虽然答应了妈妈去学校报道,但绕过一条巷子转了个弯,他还是走进了一家台球馆。
这家台球馆是从当地一家会所独立出来的,来的人鱼龙混杂,侍应生有男有女,铭牌上明码标价,做的是皮肉生意。
游慎未成年,但台球技术好,破例录用,他胸口别着的铭牌上没有价格,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来来往往的顾客有不少对他青眼有加,但都被ay一一挡下了。
ay是这家台球馆的经理,是个变性男,游慎是在三个月前四处找工作时遇到他的,那时候游慎找遍了自己能找的所有工作,都因为未成年被拒绝,只有ay愿意要他。后来他问ay为什么,ay笑着看他,说:“你不记得了么,你当时见到我第一句话,是喊我‘姐姐’,你说‘姐姐,你们这里招服务员吗?’”
ay喜欢别人喊他姐姐,做了变性手术之后,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女性特征,他仍然有着凸起的喉结和健硕的体魄,没有人会把他和“姐姐”联系在一起,游慎误打误撞,成为了第一个这么喊的人,当然后来ay逼着球馆里的所有人都这么喊他。
游慎在台球馆里很受女顾客欢迎,他技术一流又寡言少语,年纪虽小但是个子很高,既可以当成弟弟对待,也可以当成男人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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