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石柔见是他,立刻慌张地拖着椅子往后蹭了一长段,滋哩哇啦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现在别说她们班没人,隔壁所有班都没什么人,大家可都去看电影了!要是李宝军现在对她做什么,她才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有些结结巴巴地道,现在、现在还没到查板报的时候……你来干什么?
李宝军脸上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他给石柔看了看他撸起来的校服袖子,示意她自己并没有戴袖章。我不是查验板报的,我就是来你们班看看。李宝军望着石柔,他当然没敢说他来看她,他不说真话的时候,呼吸似乎都有些重了。
石柔便不再说话,但心里还是兵荒马乱的。李宝军看她没有那么排斥她,就大着胆子走进了她们班教室。他像是在扭头看石柔在黑板上画什么,这叫石柔却更加不自然起来。可石柔这回却也不敢再向前几次那样激烈地反抗、顶撞他,她只小心地问他,你,你到底要看什么嘛?
李宝军看她画在黑板上的是一对含泪抱在一起纠缠不清的欧式恋人,旁边拿漂亮的花体字写着:rooandjuliet。他一下子高兴起来,说你画了这个主题?石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李宝军立刻又说,我周三演了罗密欧,你有没有去看?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石柔现在行动不便,去哪儿看演出呢?光上下楼梯都费劲。石柔有些难过地说,没有,我不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喜欢,为什么要画呢?李宝军的心里拧了一下。石柔一个不当心,“啪”得打翻水桶,脏兮兮的颜料污水顷刻间流了满地。她小声骂了一句,才要起身拿拐,准备摸窗台的抹布来擦,李宝军却已经抢先她一步,拿了教室储物柜里的拖把便弯腰在地上拖起来。
石柔看着李宝军在那儿拖地,心里说不上的五味杂陈,似乎她也明白他心里对她的愧意似的。但同时,她也隐隐感受到她对他的愧意,背后说他是暴君,当面说他是丑八怪,还明目张胆地骗他吃猪肉,她该多坏啊。
我帮你画剩下的吧。李宝军把拖把往储物柜里一撂,转过身跟石柔道。石柔赶紧拒绝,我都快弄完了,不用了。李宝军却执意说,这不是还剩一半嘛。石柔又找借口,红着脸道,你是学生会主席,你帮我们班画了,比赛评审的时候就不算公正了……李宝军却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画板和画笔,头一回亮出牙冲她笑着说,没事儿,我保证评选的时候公平公正。石柔又绞尽脑汁想法子拒绝他,非要说,你不会画我的花边,给我弄坏了……李宝军这才略微有些迟疑,之后才羞涩地开口道,那,你教我呗,我不会,可以学嘛……
两人尴尬地共处一室,既别扭却又因关系有所缓和而显得有一丝温馨的意味。石柔便帮着李宝军调色,又教他怎么勾勒她设计的板报花边儿,李宝军当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他倒是很聪明,最后画出来的花边比石柔画得都好看。
石柔看他认真劳动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看电影?李宝军说,啊,我不爱看《泰坦尼克号》。石柔想到电影都是学生会带头给大家挑的,便也默认了他的这番谎言。李宝军偷偷看了她一眼,赶紧又集中精力在板报上,问,你,腿好点儿了吗?石柔晃了晃右腿上的石膏,说差不多吧,没什么大事。
李宝军又问,那,还要多久才能好?仿佛这是现在唯有石柔的彻底痊愈才是唯一能给予他一丝安慰的良药。石柔说,一个多月吧。李宝军说,那么久?石柔抱着伤腿随意地说,等英语周过去,我还巴不得它好慢点儿呢,我还能坐我爸的车,我才不要跟人挤校车呢。
提到校车,李宝军的脸就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描绘板报上朱丽叶鲜红的嘴唇,按照石柔说的,不能要太亮的红色,也不能太粉,要调出那种夏日里夕阳翻上云层中最上面一层的橘粉色,带一点红。李宝军按她说的那样,正给朱丽叶描唇,猛一回头,见石柔不知什么时候拄着拐凑到他边上,检查他给朱叶丽的上色,他略一晃神就望见石柔因思考而不自觉轻轻嘟起的嘴唇,恰恰好好跟朱丽叶的嘴唇是一样的橘粉色。他一下子惊慌失措地红了脸。
李宝军还没帮石柔画完板报,看完电影的学生们就一窝蜂冲进了教室,大家都像猴子一样怪叫起来,搞得石柔一头雾水。谢影在后面跑进来,着急地跟石柔道,哎呀石头你不知道,咱班孙宇给陈莉告白啦!看完浪漫的《泰坦尼克》,就送了束浪漫的玫瑰花!你猜那玫瑰是什么?是拿物理实验室的电线一朵一朵缠起来的……女生们都嫉妒坏啦!
石柔听得入迷,忽然也陷入了那样一种浪漫的幻想中去,多好啊,少男少女,真挚的感情,未被世俗沾染分毫的纯洁心灵,她也多么想有一天被人送一束玫瑰!就像罗密欧送给朱丽叶、杰克送给萝丝那样美好!
石柔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电线缠起来的玫瑰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可惜,哪怕不看泰坦尼克号,她也想弄清楚这回事嘛。她绕过学校的后操场往校门口一瘸一拐地走的时候,李宝军不知什么时候跟在她后面叫住了她。李宝军几步追上来,说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走太危险了。石柔没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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