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急了就搬出陈年旧事来:当时军训的时候我还帮你藏馒头呢!我还让你打手机了呢!我妈还带了一大包零食我俩一人一半呢!这招虽看起来幼稚,却最为致命和管用,石柔立刻脸红大半,退避三舍,不跟谢影计较了。她心底里始终觉得她曾经在最初的最初,是亏欠谢影的。
你说,好好的人,怎么会到精神病院去?谢影坐在石柔的车后座上,有些惆怅地问她。听说她的病早就很严重了,一直强撑着怕耽误我们中考。谢影想了想,忽然笑起来,哎,石头你记不记得,初一的时候老师们老认不清咱俩,说咱俩长得太像了,又一次由于老师罚我站,让我下课去她办公室挨批,结果你刚好去送作业了,她就把你批了一顿,说你上课不认真听写极其差劲云云。你直接被她弄蒙住了,说你这次听写是一百分。英语老师也蒙住了,她说你不是谢谢影吗?你哭笑不得的,老师,我是石柔呀。她还不信,说你别骗我,我明明看见你被我罚站了。你跟她解释,说罚站的是你前桌,她黑一点,你比她白一点。英语老师这才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脸上抹了白白的腻子粉来我办公室了,原来不是抹了粉,是两个人啊。
石柔也被谢影逗笑了,方才阴郁的情绪有了些许缓和。谢影又说,哎,咱俩有那么像吗?我一点儿不觉得啊,可我妈和你妈有时候都分不清呢。你记得吗?有一回你妈给你打电话,是我接的,她以为是你,跟我唠了半天让我回家把冰箱的肉化开,笑死我了。再之后她有了一些经验,你在我家过夜的那次,她打到我家,你接了,她第一句话是,请让石柔接电话。你疑惑地说,妈你说什么呢?我就是石柔啊妈。
石柔说,可能相处久了,人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像吧。怎么会!谢影叫起来,你那么白,我这么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搞错!班长报运动会的时候搞错,让你硬着头皮替我跑八百去了,跑完直接往我怀里栽,哇哇就吐,英语老师分不清,补习班教物理的张老师分不清,老问你为什么成绩忽高忽低,一阵考九十一阵考五十,哈哈哈,甚至咱妈都分不清!自己生的,还能搞错!
两人哩哩啦啦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石柔总算载着谢影七扭八拐地到了公交站。刚好等上她的车,她立刻跳下去边跑边回头跟石柔道,你上回把水杯落我家了,都快长毛了,下次记得提醒我带给你啊!石柔冲她挥了挥手,看着谢影轻巧地跳上公交车,有那么一阵恍惚,她以为是自己上了车。
石柔沉重地下了出租车,她望了望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国政法大学”几个白底黑字的校牌,内心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心情。她许久不回学校了,因为遥远,也因为害怕勾起难过的回忆。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牵涉着与邹正有关的记忆,那些记忆无一例外,尽是伤口,是裂痕,看得人锥心得痛。
石柔没进学校,呆呆地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依然没勇气踏进这一步。法大门口值班的保安大爷拉开窗户伸出头问她,您是哪个学校的?别瞎转悠,报上姓名,我就放您进去。保安地道的北京话儿和亲切的表情不知怎的竟让石柔舒心了许多,石柔跟他笑笑说,我不是学生,我是校友。保安大爷爷笑出一脸皱纹,好女子,一看就不是盖的。既然是校友,怎么不进去逛逛?
石柔再三思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大爷,我不进去啦,我就过来看看学校还在不在。保安大爷笑道,你是该来看看,几天前北京大暴雨,把校门都冲走了,闹得毕业生没办法跟校门拍合影。石柔心想,这么些年过去,法大的硬件设施一如既往地烂透,校领导总鼓励学生吃苦吃苦,耐劳耐劳,大冬天的没地方新设自习室,学生们全挤在图书馆的台阶下闹哄哄地背法条,法大还找人专门去图书馆拍了张照片,放到自己的公众号专栏里,美其名曰:梅花香自苦寒来。结果被本校学生一顿痛骂,说学校吃人血馒头不管学生死活,只顾着蹭热点消费弱者苦难不知道踏踏实实解决实际问题,最后法大被骂得没办法,到底把那家丑外扬的通稿又连夜撤了下来。
石柔也依稀记得,曾经每每到期末考试她都抢不上座位,连图书馆的台阶她都抢不到,急得哭也没用,于是只能冒着冷顶着冻站在明法楼前的松树下哆哆嗦嗦边哭边背书。邹正绕了一圈找到她,非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两人还为此吵了一架。石柔坚持要自力更生抱怨邹正多管闲事,他难道觉得他女朋友弱鸡到连一个背书的座位都找不到吗?而邹正则认为石柔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她就是弱到抢不上座位。吵完后最终的解决办法是邹正拿走了石柔的学生卡,他五点不到就爬起床,跑到图书馆排好队,用两张卡把两个人的座位都刷好。
石柔不敢再展开细想,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湿。她猛然掉转过头去,匆匆离开了府学路27号。
坐在昌平线开往市中心的地铁上,石柔手抓着圆形把手在拥挤的人堆里要来晃去的。大约是大学城放假的日子,沙河高教园附近的学生都挤上了这趟地铁,行李箱也簇拥在一起,与人一起分享不够用的空间。石柔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再思考过去和未来,而是强迫自己注意着现实的周围的人,无论是年轻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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