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了一遍。
因着年纪尚轻,又是医者出身,白柳望的身上一直透着gu不同寻常的文气。他长相俊秀、五官柔和、皮肤白皙、就连身板都是文文弱弱的类型,也难怪能骗得了太医署和太常寺的人。
“白柳望,”谢景熙神se平静地问到,“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对面的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嘴角噙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什么都没说。
谢景熙不再b迫,摊开手边的一卷丹书,缓声道:“你杀害丰州刺史魏梁、刑部尚书陈之仲,还间接导致陈府刘管事溺si于崇福寺放生池,这些罪状,你可都认?”
对面的人笑起来,摇头叹到,“小人以为,这审案定罪,可都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谢景熙一顿,复又徐声道:“不急。我们可以先来说说,你是如何杀掉陈尚书的。”
他说着话,打开桌案上的一个瓷罐,从中取出一块金h澄亮的蜜饯。
白柳望瞳孔微震,果然变了脸se。
y影中,谢景熙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陈夫人所言,今年五月,你入陈府替她诊病。你知陈夫人畏苦,便在开药的同时,给了她一罐你自制的蜜饯,告诉她可以与药一同服用,减少苦味,陈夫人照做了。可是一段时间后,陈夫人开始出现频繁走神和昏蒙迷惑的情况,于是你便找来一种加入了火麻的香料,告诉她在睡时使用,可改善这种情况……”
言讫,谢景熙将桌案上一个纸包打开,冷声询问,“是或不是?”
白柳望依然没有回答,但他紧绷的下颌已经说明了一切。
“至于陈尚书,”谢景熙道:“因为他与陈夫人共眠,不勉也会x1入火麻,所以才会出现后来头痛失眠的症状。而这,正好又中了你的下怀。因为一般睡眠不好的病人,大夫都会开出安神助眠的药物,且还会建议病人单独入睡,避免被同床之人打扰。”
他一顿,又道:“于是在案发当晚,你偷偷将陈尚书用于助眠的香料,换成参入了火麻的香料。待时机成熟,你便将已经对火麻上瘾的陈夫人领至陈尚书的寝屋,然后点燃香料……之后,你放火点燃现场,一是为了完成复仇仪式,二来,也能为自己争取时间,换下陈夫人沾染血迹的外衣,而后带走处理。是或不是?!”
见白柳望低头不言,谢景熙又道:“你用同样的手法杀了魏梁,而刘管事,则是因为服药时用了陈夫人赏赐的蜜饯,才至神志昏蒙,在崇福寺时出了意外。而你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才对陈尚书动手,还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要借沈仆s断案有失之名让朝廷重视此案,从而揭开被掩埋的石堡县瘟疫真相。”
话音落,现场陷入沉默。头上的火把哔剥地烧着,偶尔炸出一串火星。
白柳望终是无奈地笑了笑,似妥协、似不甘地问到,“大人是如何知道那蜜饯……”
“因为你院里的杜鹃花,开了两季。”
白柳望闻言微怔,之后便听谢景熙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杜鹃花共有超过七百个品种,而大周境内的杜鹃多以夏鹃、云锦、迎红、马缨为主,这些杜鹃喜温、喜sh。但今年气候g燥偏凉,应是不利于杜鹃生长的,可为何你院里的杜鹃却开了两季?”
谢景熙攫住白柳望的视线,道:“因为你所种的根本不是大周的杜鹃,而是一种来自突厥的品种,叫黑海杜鹃。此杜鹃不仅全株有毒,所酿之蜜亦称疯蜜,可令人昏蒙不知,若是加上火麻此种香料,便可夺人心智、c控患者。”
“白医师,”谢景熙看着他,缓声问到,“本官说的对吗?”
“又或者……我该叫你一声,李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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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杜鹃酿的蜜有毒——冷知识来自百度。
镣铐撞击地面,发出突兀的一响。火把颤动,光影在面前那人的身上交织出明暗的轮廓。
谢景熙摊开最后一卷文册,是那一晚,从门下省那里夺得的《丰州志》。两块凶案现场发现的碎玉置于其上,朱砂密语,像殷红的血。
谢景熙沉沉地注视着她,缓声道:“五年前的丰州瘟疫,当时波及三县。据当地村民告知,当时的治疗方式,是由官府出资建房,将患者集中隔离,再派专人前往看诊熬药。可奇怪的是,疫情得到抑制之后,原先那些村子的居民再也没回过之前的住所,官府只说是被安置去了别的地方,从此查无此人。而更为奇怪的是……”
“丰州的人口数在之后的四年里,因各种缘由,一直毫无涨动。李翠儿,”谢景熙冷声唤她,追问到,“你能不能告诉本官,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柳望双手紧握,低头不语,单薄的身躯微微地颤着,却不是因为东窗事发的恐惧。
半晌,一声呲笑从唇间溢出,她抬头,眼神苦涩却清澈。她就这么直视着谢景熙,而后一抹坦然的笑意却如春藤攀上了眼角。
“李翠儿已经si了。六年前的那场瘟疫,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她被埋葬了两次。”
一次是对人x之善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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