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有力的指节,泛凉的触觉中,认出他来。他们实在是太熟了,几日的同床共枕,皮肤相触时的战栗,加上他的癖好,总是喜欢捏某些处软肉,还有他的聪慧,他总是知道该用怎样的力道得到让他心满意足的反应。醒着的时候,李化吉就觉得他是他掌心的傀儡,因为他,她才配得到鲜活的存在感,而现在,只能全身心放松去配合装醉的她,这样的感觉更强了。可是,谢狁是没有错的,他只是在替她擦身子,擦去那些污秽的汗水,复杂的酒气和脂粉气,让她重新变得干净。奇怪的好像是她自己。李化吉有几分自我厌弃,就感到谢狁在她的脸颊上落了个很轻很柔的吻,比昙花一现还要刹那,险些让她以为这不过是个错觉。就在她愣神之际,谢狁又离开,这一次是稍显漫长,就在她真的开始昏昏欲睡时,谢狁又回来了。但这一次是吹灭了灯,在她旁边躺下了。这是更让李化吉觉得惊恐的事,谢狁到她的屋子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要纾解,有传宗接代的任务,她身为他的娘子,理当尽好一个器物的职责,去承接他的欲望,做养育他孩子的容器。可是,什么都不做,躺在醉酒了的她的身边,又算什么呢?莫说谢府这般大,就是鹤归院也是个二进的院子,谢狁还有他的房间,他没必要与她挤在一张床上。李化吉当真看不透谢狁。她苦思冥想,也没个结果,只能暂且妥协,借着翻身之余,想往里层腾挪过去,好与谢狁之间拉开足够躺下两人的距离,可是她才一动,谢狁那边就察觉了。
他伸来手臂,压在她的身上,随手拍了拍:“乖,睡觉。”李化吉就不敢动了。她分不清今晚究竟是谁喝醉了酒。次日,谢狁却又成了那冷酷的郎君。他起身时,倒是恩准了李化吉照旧睡着,不必伺候他穿衣,但是脸扳得正正的:“往后不要再贪酒,不像话。”李化吉也觉得她不该贪,她一想到昨晚喝醉了酒,就鼓生了勇气,居然因为讨厌谢狁,不想理睬他,就敢装着醉,故意唤阿妩,就惊得一身冷汗。尤其是针对阿妩,她昨日那般做,简直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李化吉就觉得这酒,她确实得少喝。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了些事,她道:“昨夜醉了酒,反倒叫郎君照顾我,当真过意不过去。”谢狁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照顾你?”李化吉是醉了酒,但不曾失忆,闻言也很意外。谢狁拿起上朝要用的笏板,最后提醒了句:“记得吃解酒药,晚上回来,我不想看到又一个醉酒的你。”李化吉若有所思。她又睡了片刻,方才起身用过解酒药,才去福寿堂请安。韦氏与崔氏已经在了,现在李化吉对清河崔氏有不一样的情感,便多看了崔氏两眼。但无奈今日谢夫人对她关心过了头,不停地追问着昨日博望楼宴酒的情形,恨不得将参加宴席蚍蜉有几只都要问得一清二楚。李化吉那种怪异感又上了来,她模棱两可答了几句,以生性羞涩,不敢与人攀谈为由,意图敷衍了过去。谢夫人察觉,隐有不快道:“不记得名字身份,长什么样总记得吧?你昨日不光顾着去吃饭了吧。”李化吉答得滴水不漏:“酒宴上有我从未喝过的葡萄酒,初喝时我只当是果汁,便多喝了些,因此后来醉了酒,一概都忘了。”她昨日醉酒是被谢狁抱着进谢府的,此事早就传开了,谢夫人摘不了的错,只好转移方向,待要重新对李化吉鸡蛋里挑骨头,李化吉忽然道:“母亲,我预备去鹿鸣苑看一下五弟。”谢五郎这几个月都闭门不出,唯独李化吉见人时,他拖着病躯前来送了见面礼,这件事给谢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更不好拦李化吉,只能对她轻轻放过。李化吉便立刻从谢夫人出脱身,去了鹿鸣苑。鹿鸣苑里里外外都是安静的,李化吉跟着引路的仆从,来到了藤花架下看书的谢五郎。他仍是瘦的,往日修身的袍子此时也变得宽大无比,风一灌,就跟纸片一样要跑到天上去。李化吉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正在盘算私奔的人。谢五郎道:“公主请坐,恕我身体有恙,不能起身礼让公主。”李化吉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自寻了圆凳在旁坐下,道:“我昨儿见到了阿妩,她与我说你们正在盘算私奔。”谢五郎温和地笑道:“我猜得没错,公主是愿意帮助我们的。”李化吉不肯承认她是被那句‘帮他们就是在帮你’打动,她推己及人,能理解郗六娘誓死不嫁不爱之人的决心,可是,理智探穴时,她又总会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李化吉迟疑道:“五郎,你当真想好了,六娘是女子,无论成功与否,她要付出的是你需要付出的成百上千遍,你要为她着想。”谢五郎指了指自己:“公主看我,我节食,起初是为了说服爹娘,可后来我发现他们是狠心的,哪怕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也越不过谢府和这一大家子的利益,所以哪怕我饿死,他们也不会松口。”“我死了心时,也问了六娘是否愿意与我私奔,那时六娘告诉我,私奔不是儿戏,我恐你一时兴起,之后就要欺我负我。我便问她该如何证明我的心。她告诉我,除非我如此饿到次年五月,当我经受这般多的折磨疼痛,却还一如既往想娶她,她就跟我走。”谢五郎温和地笑,可眼里有着阴暗扭曲的疯狂爱意:“你看,快到五月底了,我做到了,六娘明白了我的心,就该和我在一起。”谢五郎见李化吉沉默不语, 用瘦成竹节的手倒了盏茶,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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