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迫切地想知道一向不喜欢孩子的谢狁,为何如此想要一个孩子。她有过很多念头,但分析来分析去,似乎只剩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李逢祥年幼,却不好管教,谢狁需要一个兼有汉室和谢家血脉的孩子代替李逢祥坐上皇座,好保证他的地位。但李化吉总觉得不对劲。她悄悄抬眼,看到了谢狁笔挺的鼻梁。谁知,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就把正在阖目养神的谢狁惊醒,他抬手,将帘叶放下:“阳光刺到眼了?”帘叶一格格落下,阳光也一格格落到谢狁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犹如玉质般温润。
李化吉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倘若我和郎君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谢狁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孩子还能长成什么样?左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话语间毫无对孩子的期盼,因此让李化吉更为肯定谢狁绝非出于想为人父的私情,才想要一个孩子。甚至,谢夫人说得没有错,谢狁确实有些讨厌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不例外。但原本没什么兴趣的谢狁听了李化吉的话,忽然颇有兴味地抬起李化吉的下巴,看了她许久。久到在他的注视下,李化吉不自觉心生了惧意,他才道了句:“若长得像你,倒还算他聪明。”所以谢狁果然是希望诞下一个有汉室血脉的孩子,可以取代李逢祥罢。李化吉的心沉甸甸的。她道:“长得像我算什么聪明,郎君生得好看,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好看。”谢狁却凝眸想了想,道:“也可以一半像你,一半像我,这样他一出门,就知道是我们的种。”和谢狁谈论孩子长相这件事,当真让李化吉觉得荒唐,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生硬地扯开话题:“大明宫怎么还没有到?”为了离开谢狁的怀抱,她起身卷起了谢狁才放下的帘叶。这样一瞧才知道原来大明宫已经近在眼前。太极宫。李逢祥穿着明黄色的常服,坐在圈椅上,冷眼看着寿山被掌嘴。谢家与王家就是两股风,皆看今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暂时王家的风占了上头,于是李逢祥暂且得到了些许的松泛。可当真松泛了吗?宫内有数不清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注视他,他稍有差池,明日被压在地上掌嘴的就该是他了。李逢祥喝了口冷茶,就听到有人通报,说是隆汉公主与大司马到了。李逢祥听到李化吉的名字,高兴地差点把茶盏丢了,紧接而来的谢狁的名讳,又让他恢复了冷静,重新把茶盏捧住,看着住了手的侍卫,冷声道:“怎么不接着打了?王家借你们的胆子就这般小?”那侍卫手持掌板,虎口已被震得发麻,见寿山的两边脸已经红肿得不像话,便将掌板放下,寿山含糊吐出一口带牙的血糊,往殿门连滚带爬而去。李逢祥沉着脸,看李化吉与谢狁联袂而来。李化吉看到肿成猪头的寿山,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在殿室内找寻李逢祥的身影。他瘦了,本来合身的常服此时空荡荡挂在他的身躯上,像是皮肉消失后的一把枯骨架子。李化吉的忧心从内而生,她下意识要往李逢祥处去,可是才走动一步,就感觉她的手被牢牢地牵住。她转过头,看到谢狁波澜不惊地向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寿山:“受委屈了?”虽然向着旁人说话,可手却还牢牢地不肯放过她。李化吉只好先忍耐了下来,与谢狁并肩站在一起。寿山两颊肉被打得又高又肿,把眼睛都快挤成了两道粗短的横线,显得格外狼狈。“是王相派人来掌奴才的嘴,说奴才拦着陛下执掌政事,其心歹毒,故而要好好给奴才立立规矩。”都说打狗要看主人,因此好端端的板子落到狗的身上,就是为了打给主人看的。谢狁抬步:“你便好好学学王相教你的规矩。”李化吉忙扯住谢狁,在谢狁略带不满的眼神中,小声道:“因为前些时日的事,逢祥心里总对郎君有些抵触,还望郎君不要同他计较,小孩子总是这样,郎君且等我一等,等我将他劝好,再一同进来。”谢狁隐有话要说,可是目光落到她的小腹时,还是忍了回来:“去吧。”李化吉得了他的首肯,几乎以脱缰的步子,向李逢祥迈去,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去的身影,谢狁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李化吉握住李逢祥的手,不待他说话,便道:“去内室。”李逢祥低头看了眼李化吉与他交握的手,顺从地随她往内室走去,他也有许多话要和阿姐说,想问她那日之后谢狁可有欺负她,也想问她这么些天不曾入宫,可有想过他。无数的话语成了宫室内煌煌点起的蜡烛,将黑暗驱散,却又落下纠缠的阴影,在他们的裙边脚下掠过。“逢祥。”李化吉低声叫他,“阿姐有几句要紧的话和你说,你先听,不要打断阿姐。”李逢祥看着李化吉,信任地点点头。李化吉道:“阿姐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像王相倒戈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记住,你我无依无靠,只有把这滩浑水搅浊,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谢狁不可靠,王相更不可靠,所以唯今之计是你假做昏庸任性之状,让王相觉得你既好拿捏又扶不上墙,必要时,还可以向王相提出联姻之请。如此,他会更相信你确实站在他那边。我知道你跨过年也才十一岁,联姻对你来说还太早,可这只是定亲,不是真的成亲,目的也只是为助你寻个借口能让你光明正大出宫,再放松他们的警惕,偷偷寻机溜走。”“阿姐会在宫外,尽力把浑水搅浑浊,但你须知这也不过是几个月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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