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的一份文册,有这些供词在,我自然不会饶过那些贪官污吏。”李逢祥听到这话便振奋起来, 他眉眼蕴着喜色, 望向李化吉, 希望阿姐能一样的高兴。是她亲手搜集了证据, 为百姓讨了份公道,她理当高兴。可是李化吉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欣慰, 反而露出了些疲倦, 瞥过来一眼幽怨至极。李逢祥一愣。谢狁收起文册, 道:“你今日怎么来了?”是跟李逢祥说话。李逢祥才想起来确实要跟谢狁说一声, 便道:“今日宫人来通知, 说明日送我出宫, 我与阿姐来道别。”谢狁一顿, 低头缓缓笑起来:“这么着急啊。”李逢祥不解其意, 谢狁道:“你回去吧,放心, 我必保你不出事。”李逢祥觉得谢狁这是话里有话,可是谢狁一向是懒得与他多说,再追问下去,又会觉得他又蠢又烦,李逢祥到底是怕谢狁的,只好暂时先走了。其实他很想和阿姐共进晚餐。但阿姐好像也没有邀请他留下的意思。
李逢祥只能带着遗憾走了。李逢祥一走,宫室里便只剩了谢狁和李化吉,气氛就一下子掉到了冰点,像是凝固住了一样。谢狁侧耳听着宫婢们在偏殿摆放膳食的响动,拉开椅子,在李化吉身边坐了下来。“不高兴了?”李化吉道:“看到百姓生灵涂炭,难免感伤自身,故而情绪低落,还望陛下海涵。”她话说得可气,但语气幽怨,带着几分讥讽。谢狁重新把那份文册拿出来,手指慢慢从被李化吉圈束起来的名字上摸过去:“化吉这是为百姓生我的气。”李化吉道:“不敢。陛下深谋远虑,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圣意的?”谢狁道:“你不生气,唤我什么陛下?再三与你说了,我们是夫妻,该与寻常人家般,以夫妻之名互称。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郎君,就像我不喜在你面前自称是‘朕’一般。”李化吉想,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分。谢狁却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她不把这个称呼改回来,就不肯放她走一样。膳食摆好了,宫婢也来催过几次,谢狁却仍旧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叫她以用膳为借口,轻易逃过去。李化吉没了法子,又固执不过谢狁,只好顺从:“郎君。”只是个称呼而已,他若喜欢,便随他去。谢狁却眉开眼笑起来,牵着她的手起来:“用完膳,叫御医来给你诊平安脉,看看我们的孩子还好不好。”又说起李逢祥明日离宫的事:“我与你一起送他到十里长亭。”李化吉无可无不可。建邺城外,植有柳树依依,将挽留之情铺到十里长亭。李化吉与李逢祥相顾流泪,却知离开建邺是极好的事,故而也收起了泪水,劝李逢祥尽快上路,好赶上下一程的驿站。“记得每半月都要给阿姐来信,信中要说一件幼时的事。”李化吉不放心地嘱咐。李逢祥点头应是。他在谢家奴的簇拥下,爬上马车,最后依依不舍地看眼李化吉,才放下帘子。马车滚滚而去,几匹骏马轻驰护送。李化吉泪眼朦胧地望着,这时谢狁倒是可以走过来了:“不要哭了,往后还有我和孩子陪着你。”李化吉没有理会他,只看着马车渐渐便小,忽然,前方异变突起,一骑落于队尾的骏马忽然奋起直追,与马车并行,那马上的谢家奴弯弓,向着马车的方向搭箭。其余护卫的谢家奴看到,纷纷拔剑相护,刹那之间,马车轮子急转,尘土飞扬,雪光交错。李化吉的血液冷了下来,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谢狁。谢狁却皱着眉头道:“不好,李逢祥有麻烦。”他圈起手指,放在唇上唿哨一声,他的坐骑便飞奔而来,他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在黄门的惊呼声中,伏低上半身,急驰而去,鹤氅猎猎。李化吉不善骑射,只能焦急地看着。就见那挽弓的谢家奴在几方攻击下,仍占据上风。而其余的谢家奴苦于还要保护李逢祥的马车,大晋的弓箭射程又有百里之远,只要马车还未脱离射程,他们就被困在了马车附近,无法反守为攻,十分被动。就在这时,一骑马飞奔而来,与嘚嘚马蹄声一同而至的还有三支凌冽的长箭,等他们看到是马背上的正是英勇神武的谢狁时眼前一亮。但不知道为何素来有百步穿杨之技的谢狁,这三支箭却箭箭落空,反而叫那叛徒有了可趁之机。疑问还未来得及发酵,谢狁便骑马赶到,喝道:“你身为谢家奴,却敢背叛朕,好大的胆子。”那叛徒便以箭镞对准谢狁:“望陛下知晓,属下至死效忠谢府,从未背叛。等完成了任务,属下自去讨今日对陛下刀剑相向之罪。”他绷紧了手臂,将弓拉得更开。谢狁皱眉:“你是听了谢家何人的指令?”他道:“属下是谢家奴,从不背叛谢家!”他说着,准星忽然一移,往谢狁身后的马车射去,谢狁拔出佩剑挡去箭矢,但这是一箭三珠,谢狁只挡去两箭,就在属下的惊呼中,身中一箭。谢狁咬牙:“拿下这叛徒!”黄尘厮杀,鲜血漫天。等一切都结束后,已是半刻之后,那背叛的谢家奴被双手缚链,锁于地上,而谢狁因为失血,面色微白,被属下们搀扶下了马。一奴纵马飞奔至长亭,要一大夫,李化吉焦急道:“可是逢祥受了伤?”那谢家奴道:“李郎君无事,受伤的是陛下!”李化吉一怔,道:“你且进城去医馆延请大夫。”又命黄门赶紧回宫去找御医来,如此安排后,李化吉才登上马车去找谢狁。其实李化吉并不相信谢狁真的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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