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缓缓闭阖,澈底陷入沉睡之中,而他的视野亦是逐渐模糊,氤氲一片。
静望着亡心半晌,他招来了小二,缓声道:「烦请给这位公子在楼上客栈设间房,在他苏醒前,任何人皆不得随意入内。」顾盼将几个银子摆在案上,小二见钱自然心喜,连忙应下,丝毫不敢怠慢。
顾盼背着亡心,一步一步走上楼,每一步却像是踏在心尖,刺得难受。
他将亡心安置在床上,只见他眸眼阖起,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半影,呼x1均匀绵长,睡颜安详而迷人。
他多看了好几眼,最终叹口气,向小二索取了纸笔,潦草写下几行字,将纸摺起,悄然塞进亡心的掌心,他的手覆上他的,五指收拢,握紧,直至痛楚愈渐清晰,方才收手。
小二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公子??」
「我还得回家,很快就走。」
他轻柔地抚上亡心的脸庞,低声说了句话,嗓音蕴含前所未有的柔情。
「亡心,永别了??请原谅我的私心,我只是希望这天下还有人,能够记得我们的曾经。」
亡心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自己和顾盼的相知、相识,亦到最後的相恋,每一刻心动、心恸,都一一浮现脑中,复刻回至心底。
他梦到了三年前他和顾盼结为道伴,而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几经斟酌,顾盼还是下定决心带他回自己的家族拜访。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怒不可遏的辱骂。
「顾盼!你这是大逆不道、罔顾人l!」他父亲守在玄关前,严禁他踏进家里半步,嫌恶的神情表露无遗。他额上青筋暴起,忿然喝斥:「我辛苦养育你多年,你竟是这般……成何t统!」
「敢问父亲,我何错之有?」他垂着首,将亡心护在身後,两人双手紧紧交握,兀自觳觫。
「恬不知耻的混帐!断袖之癖,天理难容!古往今来哪有同x结伴的道理!你这样子如何对得起你早逝的阿娘?做你父亲,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他连珠pa0似骂着许多不堪入耳的话,顾盼不发一语,静静忍下来了。
为了亡心,他可以忍。
未料他父亲却似气疯了,见什麽砸什麽,一gu脑儿往顾盼身上奋力扔去,他左躲右闪,将亡心护在怀里,深怕他也被伤着。
顾盼正想携着他一同离去,便听亡心忽然大喊:「小心!」
父亲最珍ai的琉璃摆饰朝他们腾空飞来,转眼已近在咫尺,眼见躲避不及,顾盼下意识地闭眼,耳际传来的却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与他父亲凄惨的哀鸣。
怎麽回事?
一睁眼,只见父亲伏在地上,衣襟沾满了鲜血。
而他的脖颈间,y生生cha着一片碎玻璃,淌满殷血,皮开r0u绽,怵目惊心。
不消几秒,便已气绝。
顾盼登时陷入震惊,不敢置信地道:「??亡心?」
亡心僵立在原地,面容惊惧与惶恐交错。
好一会儿,他颤着声道:「方才那东西向你飞来,我下意识投出暗器打散了它,却不慎伤及令尊,我??」
「你可知,我兄长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语音刚落,顾晚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爹,我回来了!听说顾盼今天也会回,他人??」顾盼听见兄长的声音一顿,随即明白不妙。
「亡心??」顾盼的声音顿时带上了哭腔,心跳如擂,清晰可闻。?
亡心垂着眸,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拾起地上的碎片,紧握在手里,y是掐出了几滴热血来。顾盼怔忪地望着他,尚未反应他要做什麽,就见他慢慢抬手,将刃器抵往自己颈间,沉缓道:「我愿自裁谢罪。」
「不可以!」顾盼仓皇地握起他的手,见到他掌心布满大大小小的口子,彷佛同划在心上一样疼。他ch0u出他手里碎片,满脸凄楚清晰可见。
这可是他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救赎啊。
亡心闭了闭眼,一字一字咬碎道:「错不自知,罪加一等。」
「不可以??」顾盼紧紧握着他的手,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我会想办法的,相信我,好麽??」
亡心垂首,不置一词。
「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他冲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白一褐的瓷罐,收进怀里,连忙奔回原地。
「把这个吞了吧。」顾盼将白se的瓶子递给他,「若你信我,就什麽都别问。」
亡心接过,将里面的药粉悉数咽下,不带半分踯躅。他t内逐渐变得燥热异常,头晕目眩,顷刻间便昏了过去。
顾盼静伫於他身侧,顿见顾晚朝他俩疾行而来,连忙背起他,逃之夭夭。未料顾晚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况且顾盼身上还背着一个亡心,顾晚轻功一施,不出片刻便被追上了。
「顾盼!你跑什麽!」顾晚放声怒吼:「父亲怎麽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顾盼抿嘴不语,心底的矛盾与疼痛像要贯
18PO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