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滑落,小蛇一般游走蜿蜒,滴答拍落。贺兰香伏在枕上,身躯抽搐不已,小腹微微隆起,犹如初孕,但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有她与罪魁祸首清楚。谢折扯来衾被披在她身上,下榻穿衣。他昨夜猎了整晚的鹿,不仅喝了生鹿血,还把方路说过的东西全吃了一遍,吃完半晌过去,遍体生汗,丹田犹如火烧,开始他并未当回事,觉得靠练兵能纾解,后来愈演愈烈,神志都出问题了,根本听不见外界声音,满脑子都是贺兰香。等清醒,就已经是刚才的情形了。军务不可一日荒废,谢折束好革带,弯腰捡起佩刀,置在腰侧,准备回军营。这时,只听刷一声响,寒刃出鞘,榻上乌发裹身的美人拔刀对准了他,浑身颤若浮萍,整个人的重量看起来还没个刀沉。谢折瞥了眼攥紧刀柄的两只纤弱手腕,眼皮一掀,借着雨后浮光瞧向人脸。贺兰香满面泪痕,尚未回归清明的迷离双目死死瞪着谢折,咬牙切齿道:“换人,给我换人,否则我……”“杀了我?”谢折冷冷接话,声音尚沾欲气未褪的沙哑。贺兰香手腕一抖,险些将刀脱手,气急攻心之下,反手便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谢折霎时急了,上前夺过刀一把丢到地上,将贺兰香强摁于怀,掐起她的下巴,凶狠地问她:“就这么厌恶我?凭什么别的男人都行偏我不行,难道我的力气还不够让你满意吗?”贺兰香听到“力气”二字就浑身打哆嗦,泪痕未干,新泪便又滚了出来,挥着拳头拼命砸向谢折:“你混蛋!你不是人!要多满意才是满意,我是女人又不是石头,你以为我有钢筋铁骨吗!你把我弄死在榻上算了!”谢折耳朵嗡鸣,听不清她说什么,一着急便又搂紧了些,一只手包住她两只腕子,另只手握住她后颈往自己左耳上靠,恼火道:“对着这里说,说大点声!”贺兰香哭到抽噎,怒上心头,对准谢折的左耳用平生最大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吼:“我说你不是人!你是个只会横冲直撞的混蛋!再不换人,没等孩子怀上,我先疼死,被你活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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