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沈若离开家祠,穿过回廊,迎面遇上了莫崇,“父亲。”莫崇往他身后看了眼,见他从家祠的方向走来,猜到几分,“你罚了莫亦?”
莫沈若颔首,莫崇叹了口气,劝道:“他也是想要回来帮忙,你何必责罚莫亦。他当初在国子监结识了许家的许玉弦还有五皇子,他回来,对你和莫家有诸多益处。”
莫沈若听到那两人的名字眼底划过一抹讥色,他们?他无动于衷,漠然地注视莫崇,“父亲您的眼里只看到莫亦对莫家带来的利益,您可曾将莫亦看做是莫家人?”
莫崇不悦道:“我难道不是为莫家着想吗?!莫家上下几百口人,我怎能不担忧?!你眼里只看得到莫亦一人的安危,那我们莫家上下呢?!”莫崇脸色通红,激愤道:“怎的就不见你替你亲弟弟,亲妹妹着想?!”
“我自有打算。”莫沈若淡淡道,不想在与莫崇争辩,颔首行礼,“儿子有事先走了。”
莫崇指着他,恼火道:“你!”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愤声高喊道:“你休得胡来!”
莫沈若置若未闻,迈过拐角,向莫府大门走去。未到门外,门房步履匆匆跑了进来,递给了莫沈若一张纸条,“回大公子,门外有一名衣衫褴褛地流浪汉,让小的把这张纸条交给您,说您看了自会明白。”
纸条上写着一排小字,‘城外离山寺,琉璃亭。’
莫沈若单手揉碎了纸条,眉目凛若冰霜,周身寒气逼人。
离山寺,琉璃亭。
许玉弦端坐在石桌边品茗,抬眸看到一身傲然风骨的莫沈若,唇角勾起,热切道:“老师,许久不见。”站起身,抬手请莫沈若入座。
当年他与唐晚意还在国子监的时候,莫沈若尚未得皇帝赏识,还是他们的老师。
莫沈若眉间紧皱,冷冷道:“你不该把他卷进来。”
许玉弦笑了笑,“他?哦,您说莫亦啊。我看他在康县过得凄惨,不忍心啊。”他摇头,为莫沈若斟茶,“听说当初她被下放的事情您也知晓,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弟,您又不看重他,我要拉拢你,也得换个人下手呀,您说是不是。”眼风扫过莫沈若,不放过他面上丝毫的变化。
当局者迷,莫沈若一直以为他对唐晚意,只是兄长对‘弟弟’的关怀。但许玉弦不这么认为,一个哥哥不会把目光时常停留在‘弟弟’的身上,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何况当时他的庶妹莫沈画也同在国子监,看着娇弱不能自理,却未见他对莫沈画多有关注。
一开始,许玉弦的想法只是猜测,直到他听闻唐晚意下放一事。莫逆之交在吏部任职,唐晚意当时也只是被牵连,要把唐晚意留在都城只是动动嘴皮的小事情,而且他听说这事也是莫沈若默许的。知情的人,无一不可怜唐晚意,被莫家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许玉弦并不这么想,彼时都城时局混乱,莫沈若深思远虑,必定是料到将来的局面,所以才任唐晚意被贬到康县,能够独善其身。莫沈若恪守礼数,为人刻板,断不允许自己做出悖论之事。一来,唐晚意是他的继弟,二来,她是个‘男’人,即便是看出自己对继弟的偏爱,许玉弦猜想他也只会告诉自己,唐晚意被莫家人疏忽,他理当对她多照顾一些。
莫沈若眉目压低,听许玉弦不承认,并不想在于他浪费口舌在这事上。
许玉弦不愿逼莫沈若直对他对唐晚意不同他人的心思,他可不想再多个情敌,转口道:“不必我说,老师你也猜到了我们的目的。如今的局面,你不可能放任钟家权势与日俱增,也不会让嚣张鱼肉百姓的冉氏一族得逞,你的选择只有我们,我不是在逼你,只是给你个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夜凉如水,跪在祠堂的唐晚意搓了搓胳膊,见四下无人,撑起酸麻的双腿,把大门关上。后腿和后背已经疼得麻木了,她又困又饿又累,惨兮兮地叹了口气。靠着房柱,睡了过去,只是每每无意识地跪坐下去,压到了伤口,顿时又从睡梦中疼醒过来。
她这边睡得不安稳,远处巍峨的宫殿,向来眠浅的何青知睡得有些深,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
许是白天见到了唐晚意,梦里,不受控制的梦到了唐晚意为他送行的那一日。
她那天穿了一身玉白的直领长衫,第一次大着胆子从外偷偷带回了酒,半夜敲了敲他的窗,举了举手中的酒坛,笑得眼睛弯弯,灿若星子,邀他去后山,说要为他送行。
心里好似有一股暖流流入,他轻斥了她一句大胆,转身迅速穿好了衣衫,随她去往后山。后山有一颗老桃花树,枝叶繁盛。他们坐在树下,唐晚意变了法似的,又从宽袖掏出了用油纸包起的肉干和鸡腿。
他们聊起将来的志向,相互叮嘱对方要照顾好自己。等喝完了坛中的酒,他们斜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微亮,他睡醒时,唐晚意不知怎的,竟躺在了他的腿上,露出了一截瓷白的玉颈。他滞了许久,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而这时,一片淡粉的花瓣从空中飘落在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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