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还得再等会药效才会上来。顾书云理清思路,才意识到她此刻并不需要一直留在这。这里不是医院。万一再把病传染给他就更糟了。她试探问道:“请问修画工作应该今天完成不了的是不是,那我能先回去吗?”闻屹:“是需要一些时间,画纸需要出去买。”“我可以去买。”“你知道哪种吗?”他挑眉反问。顾书云摇头。闻屹在一旁坐下,不紧不慢地说:“我来就好,修复也需要一些时间。”顾书云:“需要多少钱你告诉我。”闻屹稍作沉思,身体懒散地倚靠在一侧。他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指尖摸到手机后,才饶有兴致地说:“价格需要等找到画纸后,再由你来选要哪种价位的。”“好的。”他的视线掠过她,薄唇启合:“那方便加个微信吗?”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唇角勾了勾。少顷,他缓慢开口:“我忘记了你不加不熟的人。”顾书云敏锐感觉到他压低声线中调侃的笑意。以及刻意强调的后半句。本来应该有微信的。但昨天被自己直言拒绝了。可那是她的一贯说辞,平常若是唱完评弹有游客想来加她,她都会那样说。闻屹瞥向她,染着笑的腔调蛊惑且勾人:“那请问现在算熟了吗?”微窘的情绪爬上脸庞,顾书云点了点头去拿手机,打开微信后递上自己的二维码。手机屏幕里很快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没有备注。“怎么称呼?”缠人的气息再次笼罩。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距离,但他好像在一步步逼近她的身边,像是带着危险的钩子毫不掩藏。顾书云过去的人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她下意识退避,只道:“我姓顾。”“哦,”男人的喉结滚动,嗓音似带着坏意,“我姓闻。”像是故意和她一样。顾书云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下垂的眼睫遮住黑眸。好想快些离开。她将外套放在一旁,谨慎地说:“闻先生那画先放您这,我们之后再联系……再见。”顾书云站起身准备离开。她随身没有带多少东西,只需要去旁边房间拿上自己的伞就好。“等等。”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且悦耳。顾书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穿了他的衣服,总该洗洗再还给他的。不然实在太不礼貌。她转身要去拿。却见面前闻屹递上来一个口罩。男人俯身靠近,眼眸如浓墨般深邃。口罩是黑色的。她的裙子也是黑色的。他垂着眼:“你刚刚想要的。”顾书云愣了愣。她前面问过他画馆有没有口罩,他竟一直记得。其实只是无意提到的一句。
“谢谢。”顾书云嘴唇动了动,嗓音有些干涩。闻屹视线懒懒扫过:“外套也穿着。”离开画馆的时候,顾书云婉拒了要送她回去的闻屹。她原本计划今天去朋友的旗袍坊一趟,这会实在没有力气,只好发消息告诉顾泠月过几天再去。回到家里,顾书云明显感觉到退烧药的带来的困意。她换了身厚点的睡衣,在床上睡了一会。似乎还没睡安稳,隐约听见耳边传来微信震动的声音。她抬手拿起手机,意外看到申请栏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早上那个一样,也是黑色系的。顾书云诧异睁眼,她记得早上不是加过一次了吗?难道自己不小心误触,把他给删了?这会他重新加回来要来质问她。点击同意之后,微信首页跳出两个红点。d:【你好,我是戴杰】kilg:【到了吗?】她微松了口气。还好,是两个人。刚刚差些误会了。她赶忙分别给给两人都备注上。沉重的脑袋侵蚀着她的意识,眼睛渐渐又阖上了。日落西沉,云霞的光逐渐黯淡。闻屹离开画馆后开了许久的车才找到一家老店。等他下车时天空已变为浅透的蓝色,半痕弯月悬挂于浩渺无际之中。凉风从四周袭来,闻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他点了根烟,一抹猩红在寂静无人的巷子里晦暗不明,偶有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像是低低的呜鸣。他走进一家名叫青磐的老店,刚踏入门内就能闻见淡淡的纸香。这种店不是靠门店生意,一般隐于巷子里,他已经有许多年没回苏城了,绕了好几圈才找到。门侧挂着的铃铛随着脚步声发出清脆声响。店内却空无一人。指尖慢慢升起的烟雾向四周飘散。闻屹朝里面喊了一声,过了会木质小门传来“吱嘎”的声音,一个发顶略秃的男人探出头来,他朝店内方向看去。男人高大修长的身躯孤身而立,动作散漫且随意。“有事吗?”老头问。闻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有玉茧纸吗?”玉茧纸是修复花鸟类色彩浓重画作很好用的材料,但因其产量少,制作后不易保存,逐渐已经被手工桑麻纸取代了,市面上流通售卖的比较少。手工桑麻纸材质偏厚,更适合日常书写和绘画,若是用于修复上色时颜色会收着,出来的颜色饱和度偏差大。老头上下打量他:“写字还是画画用,用手工桑麻就可以了,用不太上玉茧纸。”“不是,修画用,如果有玉茧最好。”老头思索了会说:“那个纸不好找,我去后面看看。”闻屹在一旁稍等了会,手里的烟逐渐燃尽,他的面容模糊在屋内弥散的烟雾中。门是敞开的,能一眼看到院子里落了叶的枯木,枯瘦的枝干在凉风吹动中轻轻晃动。过了会,老头用膝盖顶着一摞厚厚的纸走来,他将纸抱着堆放在了桌台上,对闻屹说:“需要哪种,你自己选吧。”屋内白炽灯明亮,闻屹一眼扫过去就看出颜色不对,不过他还是上前摸了一下。摩擦接触的瞬间,指腹传来大颗粒的粗糙质感。闻屹唇角轻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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