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的边缘。宿清焉迈出院门,将院门关合时的动作仍旧斯文儒雅。之后他随便沿了条路往前走,不知不觉中,他越走越快。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知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要逃离。当不可控时,潜意识会指引着他逃离。大脑里的空白逐渐染上他漆黑的瞳仁,澄明的眸子逐渐变得空洞,一抹戾气悄悄从瞳孔钻出来,迅速在眼眸中扩散开来。好憋啊。为什么这么憋?宿清焉睁开眼望着前方,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在晃动。“宿清焉?”胡铁柱从一条小路拐过来,快速朝宿清焉走过来。“跟你商量个事儿?”他自来熟得将胳膊搭在宿清焉的肩上,“我知道你家里得罪胡遮了。我有门路帮你说情,只要让你婆娘陪我一晚就行。这买卖划算吧?”宿清焉甩开胡铁柱搭在他肩上的胳膊,转过身来,一拳朝着胡铁柱的脸砸过去。胡铁柱躲闪不及,鼻梁被打了个结结实实。他“哎呦”一声,踉跄着向后连连退去两步。他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瞪向宿清焉,怒不可遏:“宿清焉你这个不知好赖的狗东西!真他吗有娘生美爹养的玩意儿!”宿清焉脚步虚无晃动,像踩在棉花上。他双目无声地看着胡铁柱,只见胡铁柱嘴巴开开合合,却一句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胡铁柱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在宿清焉的眼睛里是人非人。胡铁柱鼻骨断裂实在疼得厉害,没力气在这里跟宿清焉喊话,捂着鼻子转身跑回家,等着下次再找宿清焉算账。宿清焉神情木然,本来不知道要去哪儿的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在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宿清焉刚往前迈出两步,一双手从他身后探来,搭在他的肩上。“流峥?”宿清焉迅速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顾琅,宿流峥的另外一个师父。顾琅审视的目光落在宿清焉的脸上,他有些摸不准面前的人到底是宿清焉还是宿流峥。宿清焉迷惑地晃了晃头,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低弱却不失恭敬:“顾叔。”顾琅有些惊讶。他猛地抬头看向胡铁柱跑走的方向。面前的人居然是宿清焉?清焉居然也会这样粗暴动手?有什么念头在他心里闪过,他还来不及多想,面前的宿清焉便昏了过去。顾琅赶忙伸手扶住他,搀扶他到一旁路边稍微休息一会儿。宿清焉合上眼,慢慢睡去。宿清焉从来不会做梦,睡时永远安静。不过两刻钟,他便转醒。顾琅立刻盯着他,不知道醒来的会是哪一个。顾琅是来找宿流峥的。“顾叔?”顾琅笑着拍了拍宿清焉的肩膀,道:“天气越来越热,多喝水少在日头下站太久。”宿清焉颔首,温声道:“我会多注意,多谢顾叔提点。”顾琅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焦燥。宿流峥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可这并不是好事。“还未请教顾叔历高飞一事。”宿清焉问出早就想问的事情。顾琅道:“恰好手里有些他贪污的罪证,黜陟使又快到了。”他只简单这一句,宿清焉便懂了。宿清焉起身,请顾琅去家里小坐喝杯凉茶。顾琅迟疑了片刻得知梅姑在家,才跟宿清焉回去。梅姑正在院子里晾晒果子,打算给扶薇做果脯,瞧见顾琅,怔了怔,才赶忙洗了手迎上去。“清焉,薇薇刚刚还在寻你。你去多陪陪她。”梅姑将宿清焉支开。顾琅目送宿清焉回房,才收回目光,看向梅姑,恭敬地唤了声“嫂子”。梅姑笑笑,道:“这次又麻烦你了,幸好你恰好来水竹县。”顾琅不接这话,而是说:“不能一直这样,长久下去这孩子是会被自己逼疯的。嫂子,如果有法子能消失一个,你希望谁能留下?”梅姑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应该是会留下清焉吧。”顾琅叹了口气。毕竟这两个人品行相差太大。梅姑沉默了很久,缓缓摇头。“纵使所有人都觉得清焉更好,可是我……我……”她想说她想留下流峥,可这话哽在喉间,让她说不出口。舍弃哪一个,都痛啊。失去的滋味她尝过,好不容易拼尽力气站起来,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去失去第二次了。阳光太暖,窗边的垂帘皆放了下来。扶薇坐在窗边,听见外面的声音,纤指将垂帘挑起一道缝隙往外看去,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顾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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