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呢?他必然是要死的。”可段琮之明明答应过她放过顾琳。这个骗子。甚至,段琮之和顾琳年少相交,金兰之义。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这般。顾家上上下下,除了当年在外的顾琅,连主带仆,百余人,一夜之间丧命。就算段琮之将凤冠捧给她,让她独宠六宫。就算段琮之为她花尽心思百依百顺。梅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他。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尊荣与宠爱被九五之尊捧给她,她也不稀罕。待在段琮之身边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她当然要逃。“我不后悔逃走,但是我无数次后悔带走清焉。”梅姑声线哽咽,“他生来就是太子。若非我带走他,他自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甚至如今已经成为天下之主。可我带走了他,害死了他……”这些话闷在梅姑的心里,闷得整颗心都在痛。扶薇见梅姑落了泪,递上帕子,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她。“清焉很乖的。”梅姑又哭又笑,“他们兄弟两个自小就不一样,流峥爱哭爱闹,清焉却很少哭。我走的那天,他却头一次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只要我把他放下,他就会哭,把他抱起来他立刻就不哭了……”梅姑满腔自责。“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没满月。听说刚刚生完孩子,母爱会让人变蠢。”梅姑苦笑,“我真蠢。我应该更狠心些,执意留下清焉。甚至流峥也不该带走。”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梅姑无数次地后悔逃走的时候将两个儿子带走。尤其是在宿清焉出事之后,她心里的自责更是难以排解。扶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姑。她设身处地地去想若自己是梅姑会怎么做?她必然也是要逃走的,可她应该不会带走两个孩子。不过她没有孩子,她没当过母亲,并不清楚母亲跟孩子的感情,不敢妄下定论。扶薇安慰:“人活着,总要往前看。”梅姑点点头,赞同:“所以我害死了清焉,不能再害流峥。让他回家去,回他父亲身边,让最好的大夫去医治他。”医治?扶薇有些疑惑?医治什么?宿流峥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吗?扶薇还没来得及询问,宿流峥掀开帘子大步迈进来。梅姑侧过脸去,动作飞快地去抹脸上的眼泪。宿流峥已经在帐外听了许久。他走到梅姑面前,神情不愉:“我问你过去的往事,你只字不提,为什么全讲给她听?”扶薇抬眼看他,断然没想到这傻子第一句话会问这个。扶薇顿时觉得无语。梅姑随口道:“你早晚会知道的。”她怎么说呢?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梅姑不愿意对儿子说他父亲的坏话。宿流峥蹲下来,盯着母亲哭红的眼睛,道:“你恨他?那我帮你杀了他解气?”“谁?杀谁?”梅姑心惊肉跳,“那个人是你父亲!”宿流峥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反问:“父亲为什么就不能杀?”梅姑半张着嘴,呆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扶薇望了宿流峥一眼,转过脸对梅姑说:“他的意思是,在他心里您比他父亲重要得多。所以您不用自责,他没觉得跟您走后这些年过得不好。”宿流峥歪着头,眸色莫名地盯着扶薇。梅姑看看扶薇,再看看宿流峥,眉头却仍旧是皱着的。那些心中的郁结,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排解?错了就是错了,安慰不过是徒劳。晚上,扶薇才明白梅姑所说的要给宿流峥找最好的大夫是什么意思。宿流峥蜷缩在窄床上,痛苦地抱着头。他头痛欲裂,疼得龇牙咧嘴。扶薇站在一旁,蹙眉看着,也不知道能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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