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万事都需要通过武力解决,若是将军信得过,妾身有一法子可不费一兵一卒分裂魏国。”高驰饮茶的动作一顿,望向她去。高惜菱对她的敌意很快消散了,因为她发现嵇令颐最近早出晚归,别说夜里宿在叶汀舟房内争宠,就是连人影都瞧不见几次。每次回来不是去见高驰,在她爹爹书房里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就是脚步匆匆地去赵王院内为其针灸熬药,时长不定。他爹爹看向嵇令颐的神色一日日缓和了起来,高惜菱有一次去书房请安,谁知被门口侍卫拦下,一板一眼地通知她里头“孺人与将军有要事商谈。”她生生在风口吹了许久,站到腿脚酸麻才听见书房内传来动静,嵇令颐出来时她爹爹居然还步行送了她了几步,两人谈笑风生。而另一边赵王许是身子一日日好起来了,对嵇令颐的医术颇为满意,听闻嵇令颐向赵王讨要锦旗,赵王这个性情古怪谁也请不动的大佛还真有求必应,亲手题字“妙手回春”,那银钩虿尾遒劲有力的锦旗现在正挂在“愿无疾”的堂口呢。赵王坐镇,嵇令颐那“神医”的名声立刻不胫而走,现在人人都道那药铺与赵王的关系拖泥带水,偏生嵇令颐还联合谢家一起造福百姓,顿时名声鹊起。至于叶汀舟,更不用说了,嵇令颐这个侍妾天天不想着侍奉左右还成日抛头露面,而殿下居然也从不管束她。高惜菱有一次好不容易寻着机会与叶汀舟说上两句话,可提及嵇令颐殿下便是一副“她自有她的道理”的信赖表情,听话得好像她才是主子。这一个两个,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高惜菱预备好的那一肚子家宅心机计策一样也用不上,仿佛对着空气砸了一拳,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嵇令颐确实忙,她手上现在有一百亩地,均是乱世后荒废的农田,杂草丛生。高驰手上光有田地,可是没人种,也缺粮少药,嵇令颐承诺一年内将会让亩产回到乱世前的247每市斤,并且保证会充盈蜀地人口。那日嵇令颐话只说了一半,高驰许是对赵忱临抱有戒心,未等嵇令颐道出法子便应承了她要土地的要求,并且当即下了令让谢家长子谢净易对这几块“试验田”免征税收。反正地空着也是空着,她夸下海口,高驰便给她这个机会。嵇令颐连日奔赴谢家为老太太拔罐拨筋,对于老太太喝的大秦艽汤药更是亲力亲为。老太太幸亏平日注重身体保养,底子不错,而谢家更是格外上心,当初一发现不对立刻就医,这才让老太太恢复了个七八成。
“贵人cao劳,老身此番全仰仗殿下和将军关照。”老太太半倚在贵妃榻上,已经能流畅说话了,“此前听贵人提及有一桩大买卖要与谢家合作,老身一直记在心里,今日问问。”嵇令颐将牛角罐收回竹篮子里,开门见山:“听闻谢家有一支经验丰富的商队,与魏国贸易往来相当频繁。”老太太不言不语,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她。嵇令颐笑笑:“老太太多虑了,是妾身在为赵王治病时偶尔试出了一个方子,其中有一味药在蜀地千金难寻,可是在魏国却能买到,实在是魏国风调雨顺,气候适宜的缘故。”老太太那肩膀这才松了些,搭腔道:“原是贵人要顺带货物,一句话的事情,先头说什么大生意,倒把老身唬了一跳。”“的确是大生意。”嵇令颐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这药材,有多少要多少,我开三倍的市价。”嵇令颐要的那种药材叫做白苑芋,这种药材最初源自西域,对于止痛有奇效。只是这事,西域糊糊涂涂,中原更是无人知晓,能止痛这功效还是在崇覃山时东巷曹奶奶偶然发现,之后才被反复试验认证。白苑芋种植条件苛刻,过湿过干都不会生长,喜阳又不可暴晒,且植株高大通风要求高,种植间隔必须足够宽,否则便会大量落叶直至死亡。而白苑芋在生长时又不知道根茎会分泌什么东西,那好好的土壤种完几轮后便会板结且碱化严重,嵇令颐在山上为了种植这玩意儿废了两块地,到现在还寸草不生,只能慢慢调理土壤。谢家商队第一次去魏国时几经辗转才收购到半斗干花,它花型浓艳,多用于餐盘妆点,本也不是什么畅销的东西,当然只配划拉出一小片犄角旮旯马虎种种。因为这一趟白苑芋的收获实在是少,嵇令颐最初答应了三倍价格,可是念在商队辛苦,白苑芋又确实稀少,实际给的价格五倍有余。商队是按照货品价格抽成的,这一单几乎抵上整整两个月的收入,于是这种冷门花草被谢家商队在市场上大肆宣传,给出的价格高的让人咂舌,商队更抛出话来说有多少收多少,长期有效,并且率先与那几位农户签了订单。而那几个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农户突然借着这笔订单大赚了一笔,各个都喜不自禁,本想闷声发大财,可是那群商户贾人嘴碎得很,一路逛一路大声吆喝,甚至还在市集小贩那儿分发白苑芋的画像,一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乱世,谁不想多赚点钱好为以后的日子留点保障?这种堪称暴利的买卖消息实在是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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