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鹿眼儿含满怒气的宝珠气得后槽牙直咬,恨不得冲上前把他给咬死!她昨天就不应该心软,直接让人把他套了麻袋沉入护城河里才对。“我还有更胆大的,沈大小姐可要试一下。”沈归砚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笑一声,温热的呼吸喷洒于耳畔,带着炙人的温度。“不过宝珠妹妹也不想,我们两人的关系被他们知道吧。”他这句话不可谓不暧昧,还隐约伴有威胁的成分。“你敢!”宝珠气得浑身发抖,原先的怒火已掺杂上惶恐。她清楚的明白,一旦爆出她非盛国公府大小姐,曾经被她欺负过的人,肯定会报复回来。“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沈归砚微凉的指尖把她落至鬓前的碎发拢到耳后,“快要上课了,宝珠妹妹还是不要迟到为好。”离开时,沈归砚的指尖无意碰到那张入手温润,似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的脸颊。一刀毙命虽痛苦,确也能给人痛快,可当人的脖子上悬着一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长剑时,不是更有趣?手腕松开,背靠花墙半蹲的宝珠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瞳孔缠满凶狠的戾气,“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临到编钟敲响最后三下,宝珠才踩着点走进鳣堂。她一进来,张绾晴眼尖地注意到她发间簪的花,“宝珠,你头上戴的迎春花真好看,很衬你今天的裙子。”“什么迎春花。”满头雾水的宝珠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髻发,想来应当是前面在花墙旁站久后沾上的。指尖勾动中,才发现扯下来的并非花瓣,而是一个小小的,用几朵迎春花缠成的花环。花环小巧精致,嫩绿的叶子簇拥着淡黄嫩蕊的花瓣。骨指抓得花环皱裂成团的宝珠很肯定,她没有用迎春花编过花环,从出去到回来,有过接触的人也只有一个人!贱人,他一定是在羞辱她!并用迎春花来比喻她是,昨日黄花!!!先一步回来的沈归砚正被同为寒门的同窗们围成团盘问,嘴里所问都绕不开一个人——盛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沈宝珠。
“沈兄,刚才那位沈大小姐喊你出去做什么啊?”穿着靛蓝色锦袍的少年满是八卦的凑过去,要知道那位沈大小姐往日里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又哪里会亲自拉着一个寒门学子的手出去,不说有猫腻,他都不信。那人见他不理睬自己,又见略他有几分姿色,当即醋溜溜起来: “沈兄,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沈大小姐有意思啊,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早点死了心吧,人家盛国公府可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寒门,而且她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家世好一点,脾气那叫一个坏,年纪小小的就打死过丫鬟,还让自己庶妹大冬天罚跪在雪地里。”“对了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被他们吵得不耐烦的沈归砚取出笔墨纸砚,目光正好落到被扔在地上,弃如敝履的迎春花环,下意识回道:“我认为,娶妻当娶贤,而非娶回个性子跋扈的女子,致使家宅不安。”随即话锋一转,泛着寒意,“各位私底下乱嚼女子的闲话,又岂是君子所为,君子应当明何所言,何所不言。”他说完这句话,授课的五经博士正夹着书走进来。因为沈归砚今日的几句话,宝珠难得没有在作妖,而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散学。等一散学,就把书袋扔给雪苹,气鼓鼓着走得飞快,满肚子的坏水也在咕嘟嘟的往外冒。人刚走到大门,只见沈府马车旁,正斜靠着一个身穿赤红箭袖长袍,勾丝银冠高马尾,怀里抱剑的青年。走出国子监大门的学子们看见马车旁肩宽腰窄 ,姿态慵懒不失随性的青年,只是一眼又被其凌厉的气势骇到得垂下头。心里也猜测着来人的身份,更好奇他来找谁?裹挟在人流中走出来的宝珠见到大门外的青年,眼睛一亮,小跑着向其跑来,“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提前写信给宝珠。”倚壁抱剑,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见到朝他走来的小姑娘,周围的喧杂都在顷刻间化为寂静的无声,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上扬,“跑慢点,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摔倒。”宝珠嘟哝着小嘴反驳。“宝珠是长大了,但是宝珠在二哥眼里永远是小孩。”沈亦泽笑着从雪苹手里接过她的书袋,又变戏法的拿出一个糖人,“我要是给你写信,等我回来了就不叫惊喜了。”沈亦泽,盛国公府二公子,时任正五品亲卫大夫,若不出意外,也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盛国公。见到糖人,笑容比前面更真诚的宝珠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吐字都有些含糊不清,睫毛扑闪的眨了眨,“我可以假装惊喜啊,我可是记得大哥说过,我回来的时候要提前给你们写信,这样即便是等待的日子都是值得期待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提前给我写信,要不然对我不公平。”“好,下次二哥提前回来,一定给我们宝珠写信。”沈归砚上了马车,探出半边身子向宝珠伸手,“宝珠小姐,请上车。”“哼,下不为例。”宝珠矜贵又骄傲的把手放在二哥的掌心,余光正好撇到落到最后的沈归砚,目光极具挑衅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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