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乔知予兴味盎然的看了他一眼,应承下来。走到街巷尽头,乔知予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远远看去,依稀可见人矮手短的小书童招呼着护卫,把主人的行椅抬起来,好越过景亲王府那高高的门槛。几个看门的护卫赶紧把武器放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围了上去。自己的戏瘾过不够,如今竟还舞到她面前来,这戏精亲王,不会是想搞她吧?乔知予无意识的摩挲着墨玉扳指,眯着眼,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摇了摇头,背着手往淮阴侯府走去。有时她都会感觉到不可思议,感叹人怎么会这么蠢!应云卿、皇后、杜修泽,明知道她血将星乔迟凶名在外、城府极深,竟然还一个个都在她面前耍心机,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她要是看不出来,这三辈子加起来六十年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宣武帝。乱世十六年一路走来,她是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数十次拉他逃离险境的救命恩人,是这大奉的柱国重臣!结果他屌脸不要,对着她这个兄弟、恩人、重臣暗中发情。他们凭什么觉得她会沦为他们的掌中之物?难道她这个身高八尺、肩宽腿长、胸肌梆硬的“魑鬼”将军,这个三十有五、威严莫测、城府深沉的老“男人”,这个集一族之长、世家之主、武将之首于一身的帝国重臣……看起来懵懂纯真、柔弱可欺,很适合被人强取豪夺,按头爆干,囚为禁脔?有些人,真的必须好好感谢系统。若不是她乔知予还被系统约束,还顾念着要好好完成任务,这些人,她要挨个挨个的玩,把他们……全都玩烂。淮阴侯府近在眼前,乔知予长长吐出一口气,掩去眼底晦暗,迎上前来汇报的禄存。当街纵马的马夫已经捉获,移交京兆尹处理。那个使用假钱的小贩再未捉到,但不言骑接下来会仔细盯梢。除此以外,禄存还将功赎过,从狐尾巷替乔知予找到了那位善舞的李教习。“老身见过侯爷。”身材干瘦,鬓发斑白的老婆婆一身靛蓝素衣,不卑不亢的给乔知予行了一个万福礼。乔知予伸出双手将婆婆扶起,诚挚道:“日后姻姻就交给教习了,肯请教习务必倾囊相授。” 第十五癫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又是一个艳阳天,光线透过稀疏的树叶,撒在淮阴侯府的庭院里。庭院的主人盘腿坐在木廊外一树红枫之下,身前的木几上,摆着一叠炒豆,一壶好酒。时有微风拂面,吹来金桂清香,乔知予惬意的昂首感受着这少有的宁静祥和时刻,舒适的深呼吸了数次,施施然举起酒盏送到唇边。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面前木廊上的屋里传来,突兀的打乱淮阴侯难得的片刻悠闲。“轻点!轻点!你想杀了我吗?”“姑娘的筋骨太硬,要想打开,必须吃苦,别怪老身手重。”“大胆!放开,你算什么东西,我是淮阴乔家嫡女,我命你放开!”“老身受侯爷所托,忠侯爷之事。姑娘,想做人上人,须得吃苦中苦,忍住了。”“啊!!!!!”一声惨叫划破云霄,惊飞树顶栖鸟。过了会儿,屋中才继续有声响传来,竟是少女带着哭腔的虚弱控诉声:“呜呜呜呜……我要让伯父杀了你,我要让伯父杀了你!”乔知予无话可说,摇了摇头,仰头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又伸出筷子,去夹炒豆。真是个废物。想得到宣武帝的喜欢,想舞姿曼妙一鸣惊人,想地位尊崇宠冠后宫,然后连压个腿开个筋都做不到。既要又要还要,却连丁点苦都吃不下。愚蠢、贪婪、懒惰,姻姻啊姻姻,真不愧是虐文女主,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想她乔知予为人勤勉,艰苦朴素,甚至为了拿到期末一等奖学金三天三夜不睡觉把自己给活活累死,她上辈子到底是缺了什么德,要让她来帮扶这种货色。甚至这女人连身为小说女主最基本的cao守“善良”都没有,前两世又蠢又坏的把她给卖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如此。难道这就是任务拍档之间的极致互补?难道这是她乔知予该得的?她乔知予除了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学习上又太卷以外,以前可是个大好人,所以这三生三世,就得活该被恶人整治?cao他爹的天道好轮回,真想发他妈的癫,把这个世界的骨灰给扬了……屋里的惨叫声再度响起,想必是李教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拉筋。乔知予一如既往,心中如癫似魔,面上平静无波,施施然夹了一筷子炒豆,端起酒盏啜饮一口酒,甚至眯起眼来,颇有几分享受。“呜呜呜别过来,别过来……”木廊后的房门t被猛地推开,乔姻披头散发,满脸是泪的爬出来,瘫倒在门槛上嚎啕大哭。乔知予施施然站起身,登上木廊,一手压膝蹲在乔姻面前,神色平静的垂眸看她。乔姻感觉到有人靠近,茫然抬起头,见来人是乔知予,嘴巴一瘪,脸一垮,眼泪掉得更凶了。“伯父,我不想练舞了,好疼,好疼……”她可怜巴巴的伸出小手攥住乔知予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那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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