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卓喘息着,努力镇定下来,低头看脚下切片机那锋利的刀片,再抬头,直视景良双目。“我知道。”赵星卓对那天记忆很清晰,他曾以为那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但现在看来,景良对此记得很清楚,足足记了将近十二年。景良的脸色变了。赵星卓平静地说:“但我从没想过去动烤箱的开关,你给我冷静点,后厨里有监控,就算我真的有这个心杀你,过后,妈妈和姐姐会怎麽想?”赵星卓被吊起来,以俯视的角度与景良对话。“去掉这些不说。”赵星卓认真道:“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景良?”景良注视赵星卓,眉目间充满了戾气。“我确实有段时间很烦你。”赵星卓又说:“尤其在你六七岁那段时间,动不动就想揍你,那天我只是想吓你,但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弟弟,咱俩有同一个爸爸,同一个妈妈,除了妈之外,在这个世界上,你是血缘上与我最亲近的人。”景良默不作声,只是端详着赵星卓。“现在是需要我们团结的时候。”赵星卓悲伤地说:“我不知道刘禹勋是怎麽蛊惑你的,但你认真想想,如果我们自相残杀,最终得益者会是谁?”“谢谢你,二哥。”景良打断了赵星卓:“在最后解开了我的心结。”旋即,景良转身,拉下了墙上的电闸,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厂房。巨大的切片机发出轰鸣。 送料口处,吊着赵星卓的绳索开始缓慢地下坠。“景良——!”赵星卓怒吼道。车辆发动声,景良的跑车从厂房外飞驰而去,消失了踪影。赵星卓不断挣扎,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切片机发出巨响,锋利的刀片飞快并拢,而下降的送料速度十分缓慢,带着他一寸一寸地接近噬人的巨口。“啊——”赵星卓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他睁大双眼,短暂地沉默片刻,怔怔看]着切片机的入口,再猛地抬头,发出绝望的狂吼。他转向守在厂房四周持枪的保镖,沉声道:“放我下来,景良给你们什么,我出双倍。”但保镖们不为所动,各自戴着墨镜与口罩,注视挣扎的赵星卓。“不敢露出脸吗?”赵星卓冷笑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就怕我来讨这笔血债?!”绳索缓慢下落,人生的最后一分钟,赵星卓抬起头,从破败的厂房窗口望向外头荒芜的青山。“妈…… 姐姐。”赵星卓自言自语道:“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然而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缓慢扭曲,犹如电影默片一般,一股火焰伴随着仿若有形的冲击波,从厂房外卷了进来,赵星卓尚未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那突如其来的巨力就已把他掀得飞了起来。四名保镖在冲击波之下狠狠撞上墙壁,伴随着烈火席卷,一个身影掠进了厂房——紧接着,铁杆随后飞至,卡进了切片机的送料口!切片机发出刺耳声响,赵星卓犹如荡秋千般在空中甩起,又一枚旋转的刀轮飞向他的头顶,瞬间切断了绳索!
赵星卓狠狠摔在了地上,猛地挣扎,随之厂房内枪声大作,子弹横飞,他竭尽全力,蜷缩着爬向另一个角落,找到落在地上的碎玻璃,开始切割绳索。终于得以脱缚!赵星卓已经没有时间惊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不该绝,求生的欲望已压倒了一切,他必须逃出去!他踉跄起身,此起彼伏的枪声从厂房外响起,外头还有守卫!景良不会允许他活着…… 顷刻间厂房内的四名保镖已尸横就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西服的男生侧身站在门后,动作有条不紊,换弹匣,观察。赵星卓慢慢站起身,瞬间愣住了。“郑余生?!”赵星卓喃喃道。郑余生朝他扔来一把枪,赵星卓下意识接住。“你负责南边窗口。”郑余生的声音依旧冷漠,转身朝门外开了数枪,外头知道来了厉害角色,一时间不再胡乱扫射。赵星卓双手持枪,现身窗口前,与厂房外的自家保镖展开了激烈的枪战。“人越来越多了!”赵星卓道:“得尽快离开这里!你的手下呢?!”“没有手下。”郑余生平静道。赵星卓:“…………”短暂的枪声间隔里,轻响,一枚手榴弹飞了进来,落在郑余生身后。赵星卓从一个窗口再次现身,引来了横飞的子弹,冲过去捡起手榴弹。郑余生:“你……”“要死一起死!”赵星卓化作投弹兵,把嘶嘶作响的手榴弹在半秒内又扔了出去,拖着郑余生的手臂,喊道:“从北面走!”郑余生与赵星卓同时飞跃,跨栏般从窗口冲出厂房,瞬间枪声再一次大作,爆炸声响起,旧厂房一侧轰然被炸塌。“胆子不小。”郑余生找到了另一座建筑作为掩体,开始朝外点射,说:“我喜欢。”赵星卓说:“你单枪匹马杀进来,连手下也不带?”“我骑车来的。”郑余生说:“他们速度太慢了。”“骑什么车?”“自行车。”“……”赵星卓守住郑余生后背,郑余生则设法突围,赵家的手下越来越多,开始包围他们的藏身地点,郑余生说:“你们家有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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