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过去,棠光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夏斯弋放下接好的水,正要对棠光表示关切,一个名叫“脚踏两只船”的 qq群骤然弹出了一连串消息。那是棠光在对季知新发疯。群里只有三个人,季知新打字又慢,棠光巴拉巴拉说了十几句他才回了一句「这个玩笑不好笑」,然后开始疯狂夏斯弋求证。这一天已经足够抓马,夏斯弋心力交瘁,随手回复了一句便干脆按了静音,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中央空调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着冷气,消解着他身上的暑气和烦闷。今天的事算是过去了,那之后呢?难道真要持续重复这个假期的“噩梦”吗?夏斯弋若有所思地点动桌面,门口意外传来了按动密码的声响。他打了个激灵,立刻往卧室里撤。但显然来不及了。“弋弋——”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斯弋不甘地闭上眼,切换表情转身:“妈,这么早就回来,工作不忙啊?”母亲挂好手提包,根本没管他说什么,快步凑了过来:“和小钟聊怎么样啊?”夏斯弋演技拙劣地扶住额头:“那什么,我有点头疼,先回房休息了。”母亲也不拦他,逆着他行进的方向朝门口走去:“行,那你睡吧,我去小钟家吃个晚饭,顺便说说你们的事。”夏斯弋双目圆睁。这要是去了,等她回来时估计他和钟至的婚礼流程都得定完。他一秒转身:“妈,我突然又不疼了。”母亲顶着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冲他笑道:“行,那咱俩好好聊聊。”彻底被母亲拿捏住,夏斯弋无奈地折回坐下。这一聊,就是十几个小时。满满两杯咖啡吊着他清醒了一夜,被迫以最佳状态接受了一宿爱的教育。这晚,母亲丢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和钟至试试看,要么继续相亲,相亲频率对比之前只增不减。夏斯弋没有当场做决定,母亲也“贴心”地给了他一段考虑时间。那晚,夏斯弋还从母亲那知道了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半年前,钟至正式同家人出柜,不料钟家接受无能,就连一向开明的钟母也保持中立,未曾对此松口。钟至是同性恋的事,夏斯弋很早就知道。他对这种事没有偏见,自然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这件事会被钟家阖家反对。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也和夏斯弋没什么关系,可好巧不巧,几日前他佯装出柜的做法却意外改变了整个事件的走向。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只用了一晚就完成了自我疏导,还抽空去了趟钟家。钟母一想到对象是夏斯弋,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当即退步让他俩试试。其实叶阿姨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无迹可寻。打小叶阿姨就对他百般疼爱,纵容程度堪比钟夏两家抱错了儿子,想要亲上加亲,也不是很难理解。知晓了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夏斯弋总算明白了钟至欣然赴约的原因。对于钟至来说,他就是僵持中的转机,可以打破家中抗拒同性恋的唯一突破口。一旦撕开这个口子,钟家人的态度便不再是牢不可破的盾,假以时日,缝隙总会演化为准入的大门。算盘打得真是提溜乱响。但听母亲的转述来看,单凭他俩在咖啡店里见的这一面,恐怕还不足以豁开这个口子,这也意味着钟至定然还需要他的帮忙。虽说和钟至搅到一起这件事单是想想就令他生厌,但和接连不断的恐怖相亲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猜测正确,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找钟至聊聊,寻求一个互惠互利的解决办法。有了摆脱困境的思路,夏斯弋挺身起床。已是正午时分,他随便点了个外卖,试图在冗长的qq通讯录里寻找钟至的下落。好在钟至万年也不换一次头像,即便没有备注,他还是找到了对方的qq。没有任何赘余的寒暄,夏斯弋直接编辑发送,为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划上了第一笔:「在?这qq你还用吗?」半晌也没人回复,夏斯弋放下手机,开始洗漱。等他回来的时候,通知栏上多了一通未接来电,备注是钟狗。看着钟至未接来电,夏斯弋下意识地生出不悦感。他条件反射般地回拨电话,语气不善道:“打我电话干吗?”电话那头的钟至反诘道:“不是你先联系我的吗?”钟至的话唤起他的记忆,夏斯弋眉峰轻挑。说到底他俩现在也算同病相怜,寻求一次友好交流的机会也不容易,这么呛火的语气属实不合适。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对了,马上开学了。”钟至打断他,“友善地给你提个醒,最近多注意身体。”夏斯弋:“?”钟至顿了一下继续说:“等新生入学你就该补上去年未完成的军训了,要是你今年再倒下,就没人背你去医院了,小倒霉蛋。”夏斯弋:“……”去年新生军训,他离谱地被蚊子咬到过敏,丢脸地一头栽倒在训练场地上,最后还是被钟至背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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