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听他难得示弱,又拽着他的头发审视了几下他的脸,这才站起来:“你要是每天卖饼,算上利,还得五六年。这麽大一笔钱,你要是跑了,我问谁要去?”
他看着脚下的沈长策又粗声粗气嘱咐:“你以前还算乖,每天都去赚钱,今天一天没来,我是怕你跑了!”
沈长策又再三保证明日会去卖饼,张老板才终於放了他。
张老板走後也没人来搀他,沈长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得起来。
他抖着双腿拖着步子,血浸透衣衫,一滴滴落在土壤里。
沈长策察觉不到疼痛,等终於回到那家里,他想起伏江不过一日便找不见了,那腿上的刺痛才钻心起来。
那人只来了一夜,而在此之前也只见了一面。
沈长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与人的缘分便是如此淡薄,现在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坐在床边,用手轻轻0着昨夜伏江睡过的地方,仿佛能感受得到他头发的细滑。
半个时辰後,沈长策才拖着僵y的身t站起来,要给自己的腿上药。
这时沈长策感到了什麽,忽见掩上的门无声推开,却无人进来。
只听脆脆的几声叫唤,低头一看,一只白皮毛小野狗在地上朝他摇着尾巴,前爪趴在他小腿上,仰头看着自己。
沈长策冷漠地把它往远处挪。
“小狗!小狗!”伏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长策擡头看去,那门被冒失的身影撞开,伏江从门外进来,蹲下来捉住了那小狗。
他与沈长策分开了几个时辰,却像是无事发生,分开时不告别,再见时也不加解释。伏江把小狗抱起来,对呆立在一旁的沈长策高兴道:“沈长策,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小狗。”
沈长策不看那小狗,他一双眼便盯着他,片刻不离。
伏江0了0小狗的脑袋:“小狗好乖。”
小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趴在他怀里,舒服得一动不动。
沈长策眼睛却望着他出神,伏江又伸出手,0了0沈长策的头:“乖,好乖。”
第二日沈长策醒来,睡在身边的不是伏江,而是一只白毛小狗。
小狗拱着沈长策的x膛,呼呼打着鼾。沈长策看了一眼,把它拎到一边。小狗被惊醒,趴在地上懵懂地打着哈欠。
外边天se还未亮,伏江背对着沈长策,似乎还在沈睡。小狗轻轻叫唤了一声,便往床上一跃。
小狗个子小,费劲地扑腾几下才跳shang,一下钻进伏江的怀里。
沈长策对着那背影道:“今天我要去卖饼。”
伏江没有动,只有小狗探出脑袋看他。
沈长策想留一张纸条,可家里没有笔墨,自己也不识几个字。他看着昨日买回来的面,便在屋外做了一个饼,盛在碟子中,放在了桌上。
等一切做完了,他便拉着那一小车做饼的锅竈,还有那个扭曲可笑的“沈大郎”招牌出门了。
清晨天se还黑着,沈长策回头往家里看了好几次,他不知回来还能不能见到伏江。
沈长策出门不久,伏江便醒了过来。
屋内的香味实在g人,他衣服也不穿好,便和小狗先後跳下了床,闻着味道,找到了碟子里的烧饼。小狗摇着尾巴,流着口水看着伏江。
伏江把烧饼塞进嘴里,他对小狗道:“你想吃,可我也想吃。”
小狗可怜地叫了一声。
“你早就想吃了,可你还是留给了我?”伏江咀嚼着那饼,半点不给小狗,“可你自己也懂,那是沈长策给我的。”
小狗趴在地上,喉咙里呜呜地哀叫。
伏江蹲下来00它的头:“我很公平。要是你给我做的烧饼,我也绝对不让他吃一口的。”
不过一日未去卖饼,沈长策便不记得了要如何跪着。
他双腿被张老板打了一顿,跪下来钻心刺痛。沈长策忍着,额头上冷汗涔涔,做饼的手颤颤巍巍。
伏江的消息早传遍了这平福镇,来往买饼的都会来问上几句。
“小子,听说你有了媳妇,还是个男媳妇?”
沈长策低着头不说话。
这街上卖饼的这样多,周围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笑话。大夥儿本就忍着笑,看他沈默着,便有人大胆道:“那男人真的是小倌吗?”
人都笑出了声,问出这句话的人略微有些得意的神se。
这沈长策挂的招牌是媳妇和人偷情的“大郎”,而他的媳妇不仅是男人,还是小倌。
来往的人看向沈长策的眼神是又可怜又鄙夷。
“既然有了媳妇,就别要这个招牌了。媳妇看了,怕是会不高兴。”
买饼的人说得越来越不收敛,沈长策却只是低着头,看着他们踩着尘埃来,踩着尘埃走。
他的耳朵被这些议论蒙住,本是什麽也听不进去,直到一声尖叫冲破了这裹在周围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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