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答应你便是。”既然她无事,自然无需向德妃兴师问罪。若因这档子事质问德妃,难免影响后宫和睦,也让德妃失了脸面。“多谢皇上。”英珠笑吟吟谢了恩,又露出一丝不安,“臣妾可有打搅了皇上?”政事是有,却并不紧要,康熙安抚了她一番,这才离去。永寿宫的动静自然未瞒过别处,德妃很快便知晓了,不禁冷笑了声。呵,这丽妃也不过如此,竟然当真用出这样的招数。真以为得宠,便可肆意妄为了?德妃有信心将丽妃一军,让皇上疑心丽妃。然而她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前来,命人打探了,才知永寿宫未传太医,皇上从永寿宫离开便回了乾清宫。这是何意?莫非皇上看破了丽妃诡计,恼了丽妃?可为何不曾传出丽妃被训斥的消息?即便皇上念在丽妃怀了龙嗣的份上,未曾责骂丽妃,皇上愤而离开也足够令丽妃惶恐不安了。德妃心神不定,再次让人去查探永寿宫的情况,除了丽妃略有不适,并无其他异常。未传太医,可见没什么大碍。她不相信丽妃未曾搬弄是非,若非为了陷害她,丽妃这般动静又是为何?吃饱了撑的吗?若皇上信了丽妃的挑拨,也该来永和宫了,却不见一丝动静。德妃摸不准丽妃的目的,眉头紧蹙。这边德妃绞尽脑汁,毫无头绪,英珠却安然地靠在榻上歇息。想来此刻的德妃正摸不着头脑,疑惑又不安。英珠想要的就是这个。明明料到,事实却未按照对方的想法发生,不明所以,又焦虑不安。这正是她想要的。当失去原本的判断力,失去应有的理智,还会那般谨慎吗?为了解开答案,德妃不会毫无作为。若主动去寻皇上,只会显得心虚,错漏百出。若处之泰然,不动声色,英珠便要高看对方了。她更希望是前一种。没多久,英珠就得到了消息,德妃去了乾清宫。果然,德妃坐不住了。
似德妃这般从宫女坐到了妃位,又有了诸多皇子,定是谨慎又自负的,谨慎让她很难出错,自负却让她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旦失了判断,便容易做出错误的行为。每个人都有弱点,即便再谨慎的人。德妃的弱点便是自负,又自认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足够高。从过去种种来看,德妃凭的不过就是自己在皇上心目中良善的形象,以及和皇上的旧情。皇上认定她性情良善,自然做什么都不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可事情总有例外。……康熙得知德妃求见,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莫非是为了丽妃一事?康熙一向多心,原本未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此刻却不免有些怀疑。“让她进来。”康熙说了句,继续埋头批奏折。德妃走进殿中,屈了屈膝,“臣妾参见皇上。”康熙道了免礼,一边批奏折,一边问,“德妃所来何事?”德妃摸不准皇上的态度,按先前斟酌好的话道:“臣妾来是有话要说,先前臣妾送了些茯苓糕给丽妃,原也是好意,没想到茯苓糕会引起丽妃的不适,是臣妾想的不够周全。”说着抬袖抹了下眼角,“臣妾小心惯了的,此次也是念着丽妃与臣妾素来不够亲近,特意借此机会关心一下丽妃,臣妾当初怀孕之时吃茯苓糕并未有不适,未曾料到丽妃竟吃不惯。虽然臣妾并非有意,但到底是因为臣妾,幸好丽妃无碍,否则臣妾难辞其咎。”一是与丽妃不够亲近,言外之意却是丽妃之过,与别的嫔妃不和睦。二是自己吃无事,丽妃吃了却有事,无非是说丽妃小题大做,故意为之。德妃面上装的无辜可怜,话中却处处暗指丽妃不懂事。若是以往,康熙会觉得德妃受了委屈。若是丽妃先前说了德妃的坏话,他也会认为是丽妃小题大做,故意陷害。但丽妃并未说德妃任何不是,且只是有些孕吐,孕吐乃正常反应,与送茯苓糕的人就扯不上关系了。德妃并不知丽妃只是孕吐,永寿宫传出的消息是丽妃有些不适,她便以为是丽妃故意装不舒服来诋毁她。但丽妃未传太医,又令她心生疑窦,摸不准丽妃闹什么幺蛾子。皇上若是找她发作,她还能放心些。皇上不声不响地回了乾清宫,反倒让她心有不安,想当然地以为丽妃吹了什么耳边风,让皇上对她有了不满。不满越多,积攒起来,皇上难免就要对她渐行渐远。未免皇上对她有了芥蒂,她才来了乾清宫,一来打探皇上的心思,二来是给丽妃上眼药。既然丽妃没传太医,却特意叫了皇上过去,如此小题大做,皇上心里总会有不满。康熙道:“你多虑了,丽妃好好的,并无不适。只是丽妃胎气未稳,难免娇气了些,你不必放在心上。”虽然此事是德妃行事不当,但康熙并无怪罪德妃之意,眼见她如此惶恐,即便对她来此的动机有些怀疑,还是出声安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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