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噗通跪下,“禀皇上,皇贵妃主子年纪不轻了,此时怀孕,委实、委实、过于危险。”英珠抚着自己的小腹,一颗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已经四十六岁了,的确不是适合怀孕的年纪。原本应是喜讯,却因年纪的问题而变得沉重。但无论如何,这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仍是高兴的。康熙的表情却显得很是沉重,原本因老来得子甚是喜悦,此刻的心情却变得极其复杂。也许这会是他最后一个子嗣。但……康熙沉默良久,握住她的手,声音沉沉,“瑚图玲阿,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英珠睁大了眼。很快又明白了他的心思。但这是她的孩子,如何能不要?英珠摇头,眼神坚定,“不,皇上,臣妾想要这个孩子。”康熙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眸中闪过怒火,“瑚图玲阿!”英珠柔声道:“皇上,臣妾年纪不轻了,生下他固然危险,但打掉这个孩子就对身体没有损害了吗?”康熙哑然。片刻,他看向太医,眼神如刀,“你说!若不要这个孩子,对皇贵妃身体可有损伤?” 新帝继位(正文完)太医战战兢兢,“禀皇上,打掉胎儿必然是对皇贵妃凤体有损。”康熙沉默了下来,脸色渐渐阴沉。良久,康熙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英珠松了口气。接下来太医每日为英珠安胎,说是不能随意走动。英珠便留在自己的宫殿,给皇上侍疾的事儿全交给了和妃。身边伺候的人皆小心翼翼的,一眼都不敢错开。一边是皇上的病,一边是皇贵妃的胎,两头都紧张兮兮的。康熙每日询问英珠的胎,心中惦记,却生怕染了病气给她,故而两个人许久不曾见了。金秋十月,叶子渐渐黄了,桂花也开了。英珠的胎稳了,偶尔前往康熙所居的清溪书屋探望,但康熙的病情不曾好转,反而愈发重了。太医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凝重,惶恐。雍亲王和诚亲王轮流侍奉汤药。康熙不愿英珠久留,是以英珠与康熙见面的机会仍不多。随着天气渐寒,英珠的心也愈发沉重。终究是相伴几十年,感情还是有的,英珠不希望皇上有事。何况,她怀孕未久,腹中的孩子需要阿玛。
但有些事终究非人力可为。似乎是预料到自己不成了,这一日,康熙未曾让英珠离去,而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留下。魏珠神情黯然,随宫人和太医退了下去。这么多年,康熙已垂垂老矣,脸上皱纹横生。再不见昔年的英俊挺拔。即便是皇帝,也无法阻挡岁月的流逝,生命的消逝。康熙枯瘦如柴的手落在她的腹部,嘴角溢出苦笑,“朕许是瞧不见这孩子的出生了。”英珠眼眶一酸,扭头拭了拭眼泪,勉强一笑,“不会的,皇上无需担忧。”康熙看着她眼角的泪痕,欣慰地笑了,“生老病死,皇帝也不例外,有何伤心的?不过,能瞧见你为朕伤心,朕也算无憾了。”英珠沉默。若当真无动于衷,她的心怕就是石头做的。到了这一步,她也无需对他的情愫视若无睹,“皇上还未见着我们的孩子,怎就说傻话了?”康熙眼神透着迷惘,抚摸她的脸,“朕还记得初见你时,那个拘谨,惶恐的你。朕起初并未在意一个你,谁知你还是入了朕的眼。朕有时候想,若那个时候朕就强纳了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遗憾。也是朕自尊心作祟,恼了你。好在,朕还有机会拥有你,不曾错过。”英珠不明所以。康熙轻笑,“你这个女人,当真以为骗得了朕?你拒绝朕,甘愿做佟佳氏的奴才,最后还不是成了朕的女人?”他嘴角的笑透着得意,欣赏着她骤然白了的脸。“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拒绝?不过,朕不怪你,毕竟你为朕生育了这么多健康可爱的皇子,也算功过相抵。”“皇上……何时知道的?”英珠嘴唇颤抖着,话说的磕磕巴巴。从未想过,她自以为瞒的很好,无人会知道的事却如此轻易被他识破,还装了这么久。他为何不曾治她的罪?还有,他说什么拒绝?她拒绝的是孝懿皇后,何曾拒绝过他?“很久了。”康熙眼神迷惘,看着她这张脸,虽然不属于曾经的她,但也算习惯了。“英珠,朕问你,当初佟佳氏问你,你是当真不愿成为朕的女人,还是顾忌着佟佳氏?”康熙目光灼灼看着她。似乎极为渴望她的回答。英珠恍悟。原来当初不是孝懿皇后要她做皇上的女人,而是皇上。但即便当初知道,她怕是也不会答应。毕竟当时的她对皇上并无好感。她也不愿成为第二个德妃,让孝懿皇后伤心。“皇上是九五之尊,如何会对一个奴才动心?”英珠垂眸,语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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