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译川抬手擦掉了眼泪,半晌才低声说:“何言,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我哥,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何言。我发了誓,我不会再喜欢你。” 向你索求最后的24个小时何言和梁译川同年出生,他只比梁译川大两个月。但在成年人眼中,小孩必须得分个先后,大一个小时也是大,所以只能让梁译川叫何言“哥哥”。……“去,找你哥哥玩去吧。”“言言呢?找你言言哥玩。”“过来,今天作业写了吗?就想着出去玩。”“梁译川!你哥来找你啦!”“他才不是我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梁译川已经很久没叫过何言哥。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十几岁时的叛逆期?也许是高考后经历的一败涂地的痛苦长夏?还是仅仅是两人纠缠不清、混乱不堪的这两年?车内充满了沉默的空气,带有压迫性,如一潭死水。梁译川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在外人面前不会掉眼泪,但在何言面前却有点儿不受控制。这个社会总说男孩子不能随便哭,梁译川很遵守。只是……只是这是何言。何言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梁译川接了,先是擦擦眼眶,再胡乱擦擦鼻子,使用过的纸巾攥成一团捏在手心,清了清嗓子,平静下来:“那就这样,我走了。”他以为这是今晚的结束,何言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刻坚定地响起,叫他的名字:“小译。”梁译川正在寻找特斯拉开门的按键,听到后愣了一瞬,身体比脑袋更快反应:“嗯?”靠。梁译川暗中鄙视自己,答这么快干什么?但何言也不知道这样叫过他多少次,这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何言顿了顿,手臂伸过来,动作温柔地将梁译川拉向自己。何言英俊的脸凑近,梁译川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何言温热的手掌却预判性地抵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无路可去。何言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睛里的情绪晦涩不明,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受,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的誓?向谁发的誓?”梁译川沉声:“……你这也要管,太平洋警察?”何言无奈地说:“为什么总觉得我在管你,我没有。我只是想弄明白你在想什么,这样我才能知道要怎么做。”两人离得太近,何言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梁译川看,梁译川能感受到何言的呼吸,甚至能看清梁译川左边眼角的那颗性感的黑色小痣。
“我在想……”梁译川漫不经心地说,“我在想,我不喜欢你了。你就是我一个普通同学,一年到头不用见太多次,有空可以聚餐,但平时不会聊天。清楚了吗?你知道你要怎么做了吗?”何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慢地说道:“听清楚了。”梁译川有些残忍地笑道:“嗯,那就放我回……”何言说:“我听到的是——何言,我喜欢你,我怎么也忘不掉你。去年开始我就在躲你,却又暗自打听你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所以我对自己说不再喜欢你。”梁译川的心脏狠狠一跳,脸颊几乎是立刻蹭的一下开始升温。那火热烧到了他的耳朵,再从脖颈一路蔓延开淡淡的绯红。梁译川怪叫起来:“何言,你要点脸吧!放开我!我要走我要走,不想再跟你这个自恋的人待在一起!”他是真的想走。梁译川反抗起来,手里握着的纸巾团掉落在膝盖上,何言充耳不闻,在一片寂静的夜色里毫无预兆地吻上梁译川——可是梁译川太不配合了,两人柔软的嘴唇撞在一起,不像是吻了,倒像是不明所以的争斗。“啊——”梁译川受不了了,“你别亲我,离我远点!”何言侧过头,显然还想继续之前的吻,他一只手抬起梁译川的下巴,另一只手从他的后脑勺绕到后颈处,试图控制住梁译川。“唔……!”梁译川还是不配合,“唔唔唔……滚……”“嘶——”何言嘴唇一痛,于是动作慢下来,紧接着梁译川双手用力推开他的脸,几乎要使出全部力气。一分钟后,两人分开。梁译川坐在那里微微喘气,白皙脸上的潮红尚未散去。何言额前梳理整齐的黑发散落下来,他随手解开衬衫最顶端的两个扣子,对着后视镜左右看看,嘴唇上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半边牙印。何言把车窗摇下,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摸出烟盒,拿了一根含在嘴里,然后把烟盒递给梁译川。“要吗?”何言问。梁译川生硬地说:“不抽你的。”他自己拿出烟,咬牙切齿地叼了根出来。可梁译川左右寻找,却倒霉地找不到打火机。何言笑了笑,他手里拿着打火机,用一个讨好的方式凑近,极其自然地服务梁译川。火光在车里亮起。梁译川瞪了何言一眼,随后低头借了火。片刻后,何言也点燃了自己的烟,他把打火机重新放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突兀对梁译川说:“少抽烟。”“我没烟瘾。”梁译川说,“我一包抽一年。”何言吐出一口烟,眼神看向远处,说:“嗯,挺好,我也是为了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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