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脸烧热着,耳朵仿佛融化一般,将酒飞快饮尽,却见太子饮得颇慢,她的手臂被太子挽着,交错的地方热得厉害,她却不敢乱动。太子喉结滑动,似乎怕她久等,也将那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苏合香调着蜂蜜酒,甜滋滋一路滑入咽喉,这是非常贵重稀罕的酒,带着暖意一路卷入肠胃内,然后一种醺醺然便升了起来,带着些甜蜜的尾调。 疯子女官们上前扶着容璧做回床上,所有人上前替她宽了外套,除去沉甸甸的花冠、金钗,手腕手臂上的玉钏,她累了一天,此刻终于得以从这层层叠叠的束缚中解开,不免放松下来,但热意仍然蒸腾在面目之上,她感觉到有些干渴,忍不住问一旁的宫人:“请给我一杯水。”宫人们有些讶异,周尚宫哼了声,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这容良娣的不懂规矩,但却又顾忌太子尚且在一侧目光灼灼,只命人倒茶。元钧看容璧双眸似乎带了些疲倦困乏,但面颊却红润如霞,仿佛不胜酒力,心道莫非酒喝急了,这苏合香酒有健身之效,历来宫中多供应给贵人所用,一眼却看到李东福站在屏风后,凝视着容璧,烛光在他面上摇曳,忽明忽暗。元钧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警戒之心,他猛然起身,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一股热意从腹部刚刚饮下的酒那里散发出来。严信过来扶住他:“殿下?”元钧却看着李东福,目光带着凛然杀气:“李公公送来的是什么酒?”李东福垂眸深深弯下腰行礼:“殿下,只是些助兴的药,纾解疏散后则无碍了。”他目光避开太子那锋利得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木然传达着陛下的命令:“陛下有口谕,太子金尊玉贵,今日纳妃,自该尽欢,早日为皇室繁衍子孙。若是圆房不谐,则是侧妃服侍不周,既不得太子垂爱,赐鸩酒,罪其家人。”这是何等昏聩的旨意!但一旦想起这位皇帝是真的一意孤行连续多年以童女初经炼丹的行径,众人又全都明白这位皇帝是真独断到能杀掉不能服侍太子的侧妃,一旁的周尚宫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已吓得垂头不语,一个字不敢说话,元钧手倏然握紧袖子,冷冷逼视着李东福,容璧已软软被扶在了榻上,她的脑子十分迟钝,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些话,只感觉到热气上涌十分难受,转头催促:“水。”却无人敢上前服侍太子侧妃。
元钧垂下眼睫,几步走了过去,在几上倒了茶,过去扶起容璧,将茶杯抵在容璧唇边,容璧面色酡红犹如醉酒一般,张嘴迫不及待地喝水。水下去仍然很快就滚开了,她感觉到自己像在小火上煨着的砂锅,滚热的汤呼噜呼噜往外冒着热气,她热的厉害,却又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而太子过来扶着她的手臂,微凉的手指替她擦了擦唇边吞咽不及的水,不知为何都让她起了一丝依恋。太子凝视着她,目光里有悔恨,有愤怒,眉宇间却又有着一直以来长久存在的孤独和悲怆,那股郁郁之气令她一直对太子充满了同情,此刻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隐约仿佛听见太子垂下睫毛,说了一句话,似乎是让人退下,还是简单粗暴的滚字,屋里所有的宫人都飞快地退了出去,干干净净。太子低下头和她说了句什么话,她没有听清楚,但太子将她抱扶着放入了柔软的被褥内,然后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睁大着眼睛,唇舌被对方勾缠吮吸了一下,脑袋轰的一下只觉得热起来,而四肢百骸仿佛被点起了一把火,她说不清这种渴望从哪里产生,但却对对方的温柔的拥抱忍不住有了回应,甚至希望对方更用力一些拥抱自己,好填满那内心生出的渴望。然后她真的得到了更紧地拥抱,仿佛要被嵌入太子怀里一般的拥抱和更密的亲吻。太子眼睛又黑又亮,仿佛有什么凶兽在破笼而出,但却又在看到她肩头的伤痕时缓了下来,垂下睫毛,安慰地抚摸她的伤口,甚至还低头爱怜地吻了吻那一朵星一般的伤疤。她的头发汗湿了,太子却没嫌弃,温柔地替她拨到一侧,摸了摸她的额头,仿佛也放心了些,温声宽慰她:“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她果然陷入了柔软放松的睡眠中。但到底是服了酒又发散过,她并没有睡很久,在晨光熹微之时,她又清醒过来,感觉到了四肢的疲惫和不适,她有一刹那的迷茫,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状况。她微微侧身,身旁的人立刻就醒了,睁眼看了她过来,漆黑的眼珠仿佛一直清醒着,不曾睡着过:“醒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命他们传御医过来。”容璧看着太子的脸,一时恍惚,他发冠拆了,长发披着只用一根布巾系着,身上只穿着白缎的寝衣,他看她发呆,有些担忧,坐了起来,探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个熟悉的动作仿佛点开了什么东西,昨夜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立刻涌上了容璧心头,太子特意换了吉服和自己行合卺礼,然后是皇帝的赐酒,交杯酒……然后……那些混乱琐碎的记忆浮现上来,她记得太子昨夜黑沉沉仿似漩涡能将人卷入的眼眸,记得他的吐息打在她面上,记得他俊美脸上生出的薄汗,记得他的吻和那些令人羞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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