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过半,夜色深厚如泼墨而成,将军府的主院却灯火如昼,数道菜肴点心被端上了石桌铺满。
当空郎朗,星稀月明,正是个适合一家人共同赏月看夜昙的好夜晚。
不大的圆石桌坐着三个人,既是名义上的君王臣子,又是表面上的兄弟姐妹,周围则是各自的下属奴仆静声侍立,看情况给他们添菜倒酒,气氛倒还算和睦可亲。
“哦,原来皇姐带着你去了城南的花市啊。”
年轻的皇帝耐心听完了帝渺手舞足蹈的叙述她今晚一夜的经过,嘴角高高勾起,如同正常关忧自家妹子的大兄长般问她。
“你今晚过得快活不快活?满意不满意?”
“我很快活,也很满意!”
帝渺点头的劲道就像是小鸡啄米,水灵灵的杏眼招子瞧着颇动人心,随后迟疑片刻,略是心虚的问皇帝。
“四哥哥,你会不会怪我不守宫规啊?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便是,千万别怪阿姐,是我一个劲的求着阿姐带我出宫的!她一向宠我,是被我死活逼着才肯答应的,和她无关的。”
自从三人落座后就一直默默吃菜喝酒,从未加入话聊的帝渚脸色变了变,她却并未着急立刻揽罪认错,而是抬头直接看向皇帝,静静看他要如何作答。
而皇帝见她终肯抬头正视了自己一眼,心底的沉闷稍稍消散一些。
他眯眼温柔笑道:“傻姑娘,朕怎会怪你和皇姐?你一直身处深宫,对外会有好奇心是难免的,这么一点小事朕要是就大肆怪罪与你,莫说你不服,就是皇姐也定然打心眼里的不服吧?”
最后一个问题他抛给了帝渚,而帝渚听着他暗有所指的的话语,只是干巴巴,冷冰冰的回了句臣不敢,便再无他话。
见状,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态度的皇帝并不恼怒,只是盯着帝渚的笑容泛着一些古怪,笑得帝渚背后一阵鸡皮疙瘩的冒。
直到帝渚脸色越来越冷,快是不忍看时他才扭头转向身旁侍立的段云水,吩咐道:“去把朕准备送给皇姐和帝姬的中秋礼物拿过来吧。”
此次夜访将军府,皇帝身边就带了心腹太监和三四个禁军侍卫,进了将军府亮明身份后也没过多出现人前,只待在主院安静的喝茶耐心等待帝渚她们回府。
鬼知道在春冬等人知晓皇帝亲自驾临时,个个是吓得差点魂飞破散,不知所谓,将军又不在府中,他们只得谨慎惶恐的伺候着,这一晚背后流的冷汗都足以给他们洗个澡了!
对此,帝渚都不知是该佩服皇帝摸夜出宫的英勇行为,还是该同情自家几个下属被吓得够呛的可怜心肝。
趁着阴沉吓人的段总管奉命去取东西的空当,帝渺凑近皇帝身边,娇笑问道:“四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和阿姐在一起啊?”
“其实朕今日一早就想着接你入殿,再唤来皇姐咱们三人一起过节,所以两更时分便吩咐了人去你宫里邀你呀!”
差不多是她们前脚刚走,皇帝的人后脚就到,而她们还以为是隐瞒的天衣无缝呢!
脸皮薄的帝渺十分羞涩,双手捂着小脸不敢看他,皇帝只当看不见,依然慢慢笑道:“谁知朕的人一去发现床上无人,帝姬竟然不见了,把他吓得半死,慌忙跑了回来回禀朕。”
“宫内守备严谨,宫女们也说没听见有异响,今日又是佳节,朕便估摸着应当是皇姐带着你偷偷出宫了,就领着奴才出宫来寻你们,哪想府中你们也不在,朕这一等就生生的等了两个时辰呀!”
他说完便哀哀叹气,故作失望难过之态,引得帝渺心里生急,怕她的好哥哥被自己伤了心,慌忙认错。
“是我错了四哥哥,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你平日那般忙碌,我不想打扰你,并不是故意让你扑空的,下次我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皇帝含笑问她。
“真的真的!”帝渺点头点的纤细脖子都要折断,就差当场赌咒立誓。
“以后皇姐带我出去玩,我一定会叫上四哥哥的,最起码也会告知你一声,不会再让你扑空找不着人!”
她说的理所应当,语态认真,分明是真真正正的把皇帝当做自家血肉亲人的在意,听着今后是不打算向他藏一点私心。
对面的帝渚正在仰头喝烧刀子,一听就被呛了一口酒,捂嘴使劲咳嗽了两声。
她身边的在春冬急忙凑上前给她抵上帕子,眼色复杂的关忧道:“将军,你喝慢些吧。”
不然隔三差五的被惊吓一次,怕是酒还没喝完,人就呛死在了这里。
旁边不知真相的帝渺慌忙给她递来了一杯清茶给她顺喉,帝渚两口咕噜喝下后平复了些便沉着脸摆摆手。
“不喝了。”她吩咐道,“把这些酒都撤下去。”
今日有这两个活宝贝在,她这酒就别想喝的安生。
罪魁祸首还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笑着劝她:“皇姐,酒是个好东西,今日也是个好日子,好日子怎能不配好酒?如此不是白白浪费这好夜色了。”
“酒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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