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雄厚的权势,宋楠竹想不出这条通道并不长,可能是因为经常有虫出入的缘故,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宋楠竹几乎没走多久就见到了亮光。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的双眼骤然冷了下来,这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实验室。几乎所有市面上高端的机械设备都能在这里找到,充满科技感的银色金属墙体与上方那件古老的藏书室看起来格格不入。福尔蒂特这一路都在找话题,即使宋楠竹并不搭理他,他依旧能够自顾自地说得很开心,好像根本察觉不到两者之间的尴尬。实验室里除了那些嗡嗡作响的机器,空空荡荡的。福尔蒂特一边手动调节着室内的温度,一边笑着和宋楠竹说着话。“当时的冢在那一晚被毁得差不多了,事后皇室的虫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所有的数据被洗劫一空,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还原到这个程度。”说到这,福尔蒂特的面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像是犯了错的幼崽。“但因为一些令虫苦恼的约定,这个地方不能仅仅只用作怀旧的地方。不过,凌,和你待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活到现在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福尔蒂特微微偏头,专注地看着身旁的雄虫。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有些泛黄的木牌。木牌被保存的很好,那个鲜红的数字零还完好地保留在木牌中央。福尔蒂特将木牌递给了宋楠竹,见雄虫没有拿的意思,方才温柔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强迫你回忆往昔的意思,这个东西是三号给我的。如果没有这块木牌,实验室门口的激光会把你切割成碎片的。”福尔蒂特的手在空中僵了许久,那块木牌才被雄虫的精神力凭空拽了起来。见宋楠竹收下,福尔蒂特微微一笑,带着他朝着实验室深处走去。这里几乎照搬了冢内部的所有结构,就连房间的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重临故地,除了刚开始的厌恶,宋楠竹的心情十分的平静。
他对这个地方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感情,就连恨意也在弥塞琉死去的那一刻灰飞烟灭。宋楠竹知道福尔蒂特在学院附近建造了这么一座大型的地下机构,绝对不单单只是为了他那份怀旧之情。正如对方所说,他和高层的虫怕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故而才有了这座实验室的出现。毕竟光是里面的这些先进机器,单凭福尔蒂特的财力绝对不可能维持这么久。尽管事先已经预料到了对方在这里研究的东西恐怕并不简单,但宋楠竹依旧为自己接下来见到的一幕而感到无比的恶心。那是一个一米高的骨白色竖琴,单看材质来说,这架竖琴可以说是十分的粗糙,表面坑坑哇哇,像是被什么液体腐蚀过。琴身像是一轮残月,两头间串起了泛着荧光的透明琴弦,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但让宋楠竹感到胃间翻涌的却不是那件看起来十分简陋的“乐器”,而是竖琴的琴柱顶端。那是一颗面容十分苍老的头颅,它被盛放在特意加宽的柱台处。琴柱采用的是透明材质,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头颅下方连着几条营养管,直直通向了底座位置,消失在了那苍白色的尽头。大概是因为强光的刺激,头颅的眼皮竟是微微抖动,缓慢地睁开了眼,那双灰白色的双眸中只有一片死寂。他的瞳孔上泛着一层灰雾,像是一个有些发潮的摄像镜头,僵硬地从福尔蒂特的脸移到宋楠竹。在见到宋楠竹的那刻,那汪死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波澜。但是没过多久,头颅又沉沉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萨沙阁下,好久不见。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想来您会开心。”福尔蒂特在见到头颅都那刻,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点见面礼,一个雌虫见到高等级阁下的礼仪。“您的雌君莫蒂,他死了。据说提拉克家族也被陛下剥夺了十年申请雄虫的机会,对这个家族来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复起的机会了。”他说完这句话后,萨沙再次再次睁开了眼,但看的对象却不是福尔蒂特,而是站在他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楠竹。福尔蒂特见状,眉毛微挑,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含着笑,开口说道。“真是奇怪,这位阁下性格向来比较孤僻,看来好消息果然是让年迈的阁下们能够重新提起精神的良药。”宋楠竹平静地与那颗双颊凹陷的头颅保持着对视,在那双苍老的眼中,宋楠竹似乎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垠沙漠。没有生机,没有希望,只有漫长的死寂。空气中浮动的信息素微粒很少,但是出现的那第三股气息无疑告诉宋楠竹面前的这个“竖琴”,他是一个活生生的虫族,一个活生生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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