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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鲨王看着年轻人有些焦急的神情,感到真切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你差点把我给杀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还靠在泰雷身上,因为失血和眩晕,说话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这一番话,听起来都显得有些可怜了。
然而泰雷此时却不为所动,他面不改色地又换了一块棉花按在鲸鲨王胳膊上,“是这样,我还以为我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呢。”这次血液只浸透了半块棉花就停住了,泰雷松开手,止血的点位上已经被掐出一块青紫,好在血终于止住了。
“太好了。”他说。
鲸鲨王忍不住抬眼去看这个印象里天真到有些懦弱的年轻人,他把自己的仇人搂在怀里,语气平静,说到,“看来我确实能杀掉你,太好了。”
不一样了。鲸鲨王心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变得跟杀死我时很不一样了。
不过,又很眼熟。像什么呢?好像有点想不起来,时间太久远,远得他已经记不清了。远得,好像已经有十万年。
十万年前,曾亲眼目睹的某个时刻,那时鲜明的,不愿忘记的心情,至今仍执拗地存在着。但不愿忘记的是什么,却已经随着风沙模糊了。
真可惜。他还是撑不住闭上眼睛,意识朦胧间,清凉甘甜的液体进入口腔,顺着喉咙流下。在他仔细品味前,已经昏睡着倒下。
发放的食物和饮水里包含了两支葡萄糖溶液,泰雷在鲸鲨王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把其中一支倒进他嘴里,把他搀扶到卧室的床上。没有找到照明设备的开关,泰雷只能对着房间内的钟表估算时间。无法得知白天与黑夜,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都因此凝固起来。
泰雷靠在床边,思绪放空。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超出他认知的事情,他应该趁此机会整理一下今天的情况。但他太累了,脑子像生锈的轴承一样难以运转,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知道自己不是擅长思考复杂事情的类型。
泰雷闭上眼,那人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平稳而虚弱。
第2天
泰雷难以理解眼前的情况。
像是被钝器用力击打过一样,大块血红的淤伤斑驳着青紫,在深蓝色的皮肤上蔓延。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会恶化成这样?
佩戴异能锁,异能量就开始用黑洞作为计量单位的战士。哪怕没有异能锁时,作为奴隶也是远比普通人健壮的天选之子,泰雷对“皮下出血”这种因为血管脆弱才会导致的症状当然一无所知。
哪怕在正规的医院,哪怕由手法熟练的医护人员用更精密的器具进行更专业的操作,也会有人出现这种血肿。这并不是因为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害,仅仅只是因为,人体就是这么脆弱而已。
会因为一些听起来轻飘飘的可笑的事情,轻易受伤。受伤之后要是没有受到细致入微的照顾,就会恶化,就会死。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没有皮毛没有鳞片,牙齿连随便什么动物的肉都撕不开,食物不经过复杂的加工就无法消化。不耐寒也不耐热,环境温度变化过大会生病,甚至温度合适,仅仅因为到了不熟悉的环境就会生病。
失去了信念迸发,力量就如喷泉般涌出唯心力量之后,就变成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死掉的生物。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年轻的金象族回忆起烈日下的黄沙,风卷起沙砾划过眼角,干涩得令他想要流泪。他想起站在自己身后的族人,扔下武器的瞬间他眼中的恐惧。他说,放弃抵抗会失去自由,可继续抵抗,就会失去生命啊。
最后,他还是失去了生命。是因为监工的鞭子,还是因为烈日的暴晒,或者只是因为跌了一跤而已,他倒在地上,没再爬起来。
肉体倒地时发出的,碰,一声。四周的沙尘扬起,落下,只停滞了一秒,就被命令着催促着继续前进的人群。
他用自由和尊严换来的性命就这样消逝了。
他有资格因此而怨恨吗?怨恨谁呢?压迫他的鲸鲨族,罪魁祸首的鲸鲨王,没能救下他的泰雷,没能帮助他甚至没能哀悼他的族人,还是这充斥着黄沙与烈日,干旱与贫瘠,压迫与被压迫的星球。
如果环境更适宜,如果没人用鞭子抽打他,如果工作更轻松,如果不是奴隶而是一个自由的人,如果有人保护他的安全,有人关心他的身体,那么他就不会死去了吗?
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就不会死去了吗?
有几个瞬间,泰雷其实真的想过永远呆在这里。哪怕与仇敌一起,或者说正好和仇敌一起。他们两个一个曾经终结了自己族群的苦难,但为另一个族群带来了苦难。一个刚刚终结了自己族群的苦难,或许正不可避免地走向给另一个族群带来苦难的路上。
鲸鲨王不止一次说过,泰雷与他年轻时候很像。他们的理念或许不同,但处境却可能相似。刚刚以一已动解救了族群,强大却年轻的首领。曾以力量奴役自己的族群,没有力量能强过他的人了。那么,要不要复仇?不然的话,他们先攻打过来,再要奴役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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