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稷北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头闭眼,只一瞬,又睁开,默默凝望着她。娇美的容颜被极光映照地,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绿纱。她紧闭着眼睛,嘴角却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道许的究竟是什么愿,能让她露出由衷的笑意。程稷北默默收回视线,心底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总归,她的愿望里是不会有他的。齐郁睁开眼睛,见程稷北微微仰头望着极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神格外温柔。“你许愿了吗?是什么?”她问。程稷北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反问:“你呢?许了什么?”齐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她刚刚许了三个愿望,时间太急,来不及细想,只是凭本能,想到什么就许了什么。“一愿,家人朋友都身体健康,开心快乐。”“二愿,会有奇迹发生,程稷北能够长命百岁。”“三愿……”她犹豫了下,轻声说道,“三愿,程稷南余生顺遂,平平安安。”闻言,程稷北内心一恸,“你就没为自己许点什么?”齐郁“啊”了一声,无奈地笑道:“我忘了。”“傻瓜,这么宝贵的机会,你不该把它浪费在我身上。”程稷北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重新抱进怀里。不同于刚才只是以家人身份的安慰式拥抱,这一次,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乎这样,才能掩盖住心底的疼。“齐郁,你要相信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齐郁,我只许了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不论你许下什么心愿,都会梦想成真。但现在看来,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她的下巴垫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他刚刚说的话,还是因为被他弄疼了。想了想,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问他:“程稷北,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明明爱他,却选择用这种方式伤害他吗?我告诉你,你能……替我保密吗?”请你答应我,不要对他提起,我为什么离开他。也请你答应我,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歧视他。也许是刚才程稷北向自己剖心的述说,让齐郁感同身受。也许,是从江心媛用程稷南的身份要挟她开始,她有太多话憋在心里无处诉说。又也许,是在听到他们两个人这么快就要结婚的消息,明明早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一时之间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而濒临崩溃。她知道,只有程稷北,或许能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也只有程稷北,在知道程稷南的真实身份后,不会对他另眼相待。即使他们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毕竟拥有同一个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亲生父母以外,唯一的血亲。那一晚,两个人背靠着背,似乎只有用这样的方式,齐郁才能坦然说下去。而程稷北,也不会在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时,因为没有支撑而摔倒。毕竟,齐郁所说的真相太过震撼。直到这一刻,程稷北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程稷南和陆令薇的关系会那么差。任谁,可能都无法接受,自己本来好好的长子嫡孙,结果却摇身一变,成了私生子。换做他自己,也许根本无法做到像程稷南这般,这么多年来,除了偶尔怼陆令薇一两句,始终没露出破绽来。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齐郁点了点头,笑道:“对,装腔作势的,他最拿手了,”末了,程稷北问她:“齐郁,你真的相信,你离开之后,程稷南会和江心媛结婚吗?”齐郁缓缓摇头。“也许,他是在赌气吧。又或者,江心媛真的就有法子让他娶她。”黑暗中,但听身后的人嗤笑了一声。“齐郁,有一点你说对了,他始终是我哥哥,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因为和任何人赌气,而拿婚姻开玩笑。他结婚的唯一理由,只能是,他爱他的妻子。”“至于你说江心媛也许有办法……呵,她有什么办法?像要挟你那样,要挟程稷南跟她结婚吗?你未免也太抬举她,也太小看我这位好哥哥了。他如果是那种,被别人随随便便就能要挟的人,又怎么会被我爷爷器重,作为程氏未来的掌管者呢?”齐郁有些懵,直觉告诉自己,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她连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找不到。“齐郁,你不应该把他一个人丢下,卸甲而逃的,”程稷北闭上眼睛,淡淡开口,“他需要的,不是你一意孤行,自以为是为他好,而这样自我牺牲。难道这样,他就会幸福吗?你应该陪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样的风雨,你都和他并肩作战才对。只要你在他身边,纵使身份被揭穿又如何?比起程氏的身份,他更需要你的支持和陪伴。”顿了顿,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背靠着背,用自己的力量去支撑对方,永远都不会倒下去。”程稷北终于说完他想说的话,疲惫地闭上眼睛,准备等待又一波的疼痛来袭。而背靠着他的齐郁,却迟迟都没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幽幽地问道:“所以……是我做错了吗?” 童言无忌新年第一天,稷城又下了雪。从早上就起来开始,雪就没停过,起初还是细碎零星的雪花,后来变得越来越大。等程稷南从程家老宅出来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有接近两指厚,入眼之处,都是银装素裹的白。他站在台阶上默默看了会儿,转瞬,便有人贴着他的腿,噌地一下从台阶上跳下去,旋即,又有一个雪白带了一点花色的毛团跟在后面,同样嗖地一声,跳下台阶。“米妮,这里!这里!”女孩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喵呜——”回应她的,是一声猫叫。程稷南又扫了一眼,从大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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