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今明两天我要去学校办个手续,办完后天就回。你可以通知他们后天下午线上试训。】snapi发来一条语音。“小队长,还休赛期呢,你才回家几天?听于哥的,多休息一段时间,试训的事儿也不是着急到这种程度。”【l:我在这边也休息不好,回去吧。】【l: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也能帮你分担。】snapi语气轻松地说“没事没事”,但嗓音里的疲惫怎么也藏不住,末了还关心他“注意休息”。楚别夏垂下眼睛,起床、换衣服、铺被子。他手上机械地动着,脑海里却又倒回夺冠后梦境一样的三天。tug战队夺冠后的当晚,第一突击位韩昌言没有出席庆功宴,只在全战队面前朝楚别夏撂下一句。“临时更改战术是吧。你是全场最佳了,满意了吗?”紧接着第二天,第二突击位兼自由人伤病爆发,已经到了无力维系的地步,只能选择退役。而楚别夏自己,明明捧着冠军和年度最有价值选手的奖杯,站在万人簇拥的最高点,却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夺冠时一同捧起奖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就分崩离析,成了留在他面前的一张被烧了一半的画。不知过了多久,楚别夏轻轻叹了口气,抚平被子上最后一条褶皱,在床边摸了个皮筋,随便扎起过肩的中发。他没有去拉窗帘,推开房间门,朝南客厅里过分明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母亲听见声音,头也没回:“又睡到这个点……唉,你们这天天对着电脑熬夜打游戏,一点都不积极向上……”楚别夏平静:“妈,亚运会去年就把电竞纳入项目了。”“你们也算运动员了?”楚妈妈瞥他一眼,好笑道,“那你们也跟别人运动员看齐一下?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好,好。”楚别夏无奈应声,没说自己昨晚失眠的事。头还有点隐痛,他一路飘到卫生间,垂着眼睛挤牙膏的时候,总觉得眼前被一小片灰影遮着。于是他抬头去照镜子。镜子里的男生长发随意拢在脑后,轮廓温柔,眼底没什么情绪的神色却又有些生人勿近的疏离,紧接着,被微垂的眼睫遮住。——阻碍视线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楚别夏抬手拨了拨过分纤长细密的睫毛,可它们依旧固执地向下垂着。……算了,随它去。反正今天也不用训练。楚别夏收回视线,洗脸刷牙。冰凉的水拍在脸上,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楚别夏不幸又撞上了忙前忙后的楚妈妈。戴着围裙的女士看了眼儿子湿漉漉的刘海,眉头一皱。“又用冷水洗头?楚别夏你打电竞的时候要是就这么照顾自己,拿冠军也没用,我看你趁早别打了。”
楚别夏提气:“我没……”扫地路过的楚爸爸眼疾手快,捞了条毛巾糊到儿子脸上,用眼神暗示他赶紧擦擦,让女主人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又看向妻子,好脾气缓和道。“擦擦就好了嘛。”楚妈妈哼了声,盯着楚别夏抬手开始擦刘海之后才转身离开,还不住念叨。“没事儿留个那么长的头发,自己也不知道打理……”楚爸爸附和:“你妈说得对。”紧接着又笑着补了句:“乍一看跟个姑娘似的。”楚别夏没吭声,只是笑了一下。他回屋刚打开电脑,就又被楚妈妈一声召唤到厨房,被分配了一头蒜,站在垃圾桶边上剥。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了,楚妈妈略微抬头看他一眼:“你这睫毛怎么又塌下来了?”“睡觉胳膊压的。”楚别夏说。楚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睡觉不要压眼睛,对眼睛不好的,你怎么就是不——”“我睡不着。”楚别夏微微拧眉,即使在克制,也依旧溢出一些烦躁。“失眠,想遮下眼睛,就一次,不行吗?”切菜的声音忽然停下。楚别夏剥蒜的动作也顿了顿。“……抱歉,妈。”他吸了口气,垂下眼睛,“不该对你发脾气。”说完,他继续低头剥那颗蒜,强迫症一样,把蒜肉外那层薄薄的透明膜也撕得干干净净。厨房安静了良久,楚妈妈开口。“当年你说要去打职业,我和你爸让你去了,但我们对你的要求你做到了吗?爸妈是不是说要你首先照顾好身体?你看你现在,又是失眠又是什么的,你说妈妈能放心吗?”楚别夏抿唇,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没事,我也就是这几天失眠,大概是时差没调回来。平时在俱乐部,我都是监督他们作息的。”楚妈妈收回视线,重新开始切菜:“不光是睡眠,其他也要注意。”“我听说你们队伍里,好像有人受了什么严重的伤退役?又是手又是腰的。我告诉你啊楚别夏,你可不许弄成那样子,没轻没重……”“妈。”楚别夏忽然打断她。“别说了。”楚妈妈顿了顿,从他手里拿回已经剥好的蒜。“行行行,赶紧出去吧……远香近臭的。才回来几天就又会跟你妈顶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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