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了手机,却是测绘院发来的工程量确认清单。宋卿忽略,咬了咬唇,【你也来听讲座。】闻奈离她咫尺之遥,她看见女人低了下头,发丝随着动作从肩上滑落,垂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几秒后,手机再次轻颤。闻奈:【很巧。】宋卿琢磨着怎么回复才能让话题长久点,抬眸看了眼屏幕,乍然看见“闻青云”三个字。闻奈,闻青云,都姓闻,的确很巧。但如果真有关系,这就会让她此行的目的变得难以启齿。眼前垂下来一片阴影,宋卿轻轻碾了碾舌尖,掌心微微濡起了汗。闻奈伸手替她压了下耳发,指尖肆无忌惮地顺着下颚滑动,最后轻蹭了下她的侧脸,波澜不惊地说:“晒黑了。”“嗯。”宋卿点了点头。“想我吗?”宋卿迟迟没回答,但掩藏在阴影里的耳廓染上了绯色。程晨直接原地表演螺旋升天这门艺术。几秒钟的时间,宋卿掩饰得很快,她压了下鸭舌帽,把眸子里微不可查的水光都藏住了。真像一只高冷的兔子啊,明明情感充沛,但是行动胆怯,可爱极了。闻奈浅浅的勾了下唇,敛去了一闪而过的笑意。后面的人跟上来,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小声说:“奈奈,你干嘛呢?”闻奈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刚才不经意间的一瞥,她模糊中瞧见了宋卿眼底的颓然与委屈,为着这不确定的委屈,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过来了。幸好,她们的位置很偏,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闻奈连唇角的弧度都没变过,淡淡道:“你不是看见了。”女人神情微顿,促狭地笑起来,虚虚地遮了下眼睛,说:“我瞎了,看不见。”她习惯性地伸手去勾闻奈的肩膀,把下巴搭在肩窝里,像狐狸似的眯着眼。闻奈没有拒绝,两个人的姿态无比亲密。闻奈与她或许也是这种“偶遇”的关系,谁又比谁多些真情呢?看她们这种自然而然的行为举止,说不定关系比她维持得更久。宋卿抿了抿唇,心脏倏地被攥紧,绷紧的神经被拨了下,然后被一声“喂”给惊醒,于是滞重的空气开始流淌,从鼻尖儿钻进肺腑,无力感浸入四肢百骸,心脏猛地泵了次血,热意充斥了指尖。女人指了下里面的空座,说:“喂,里面有人坐吗?”宋卿蹙了下眉,缓和了下僵硬的指尖,声音嘶哑,“程晨。”程晨抖了下肩膀,说:“没人,没人。”她忙站起身往里面挪了两个位置,宋卿也跟着换了座位。
程晨超级小声地问了句:“总监,她们是不是江北大学的老师啊?”“嗯?”宋卿疑惑道,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宋卿长相偏冷,眉眼英气,下颚骨线清晰流畅,疑惑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垂,那几分温和恰到好处。程晨微怔,圆杏眼亮晶晶的,低声说:“我刚才在这边看见我导师了,学生都离得远呢。”宋卿看见座位中间分割明显的楚河汉界,静默了几秒钟,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近在咫尺,她缓缓地抬头看了眼,又转过脸盯着大屏幕。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闻奈,从未在她那里得到其他的只言词组。宋卿把两人的关系定义在浅薄这个层面。薄暮下的可可西里茫无边际,崖壁岩石上歇着一只眼神锐利的鹰隼,野生动物大都护食得很。“你不喜欢就换一个嘛。”女人娇笑着,上半身倾倒在闻奈肩膀上。闻奈扶额,无奈道:“又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哎呀。”女人懒懒的勾了下唇角,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奈奈点头。”换什么?换了她是吗?宋卿做了次深呼吸,双手迭放在膝盖上,十指交扣挤压得泛疼,慢慢地找到一丝畅然的感觉。“程晨。”她平静地说。“嗯?”程晨立刻看向她,鼓鼓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含混道:“到!”本来想找些话说的宋卿突然忘记了要说什么,问:“你在吃什么?”程晨尴尬地笑了笑,“陈皮糖。”她搓了搓手,从衣兜里抓了一大包塞到宋卿手里,“味道很甜的,您尝尝。”宋卿微微怔愣,有颗陈皮糖掉在地毯上,她弯下腰去捡东西,指尖猝不及防地碰到令人心悸的温热。她倏地收回手,塑料纸被蹂躏出清脆的响声,像小鞭炮噼里啪啦在耳膜上炸开,实在是太清楚了。闻奈笑容清浅,“怎么了?”宋卿喉咙哽了哽,“你吃吧。”气氛很诡异,两道视线焦灼着,程晨忙低下头玩手机。旁边的女人突然噗嗤笑出声,伸手去够闻奈手里的糖,“你不知道吗?我们家奈奈不喜欢吃甜的。”话里话外都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宋卿慢慢抿紧了唇,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她侧过身,“程晨,你把苍——虞总的合同给我。”她想说苍南河,又临时改了口。闻奈立刻转头瞪了女人一眼,手里的糖自然也没给她,而是揣进了包里。女人撇了撇嘴角,凑过去咬耳朵,“略略略,小气鬼,喝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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