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霄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族务,选了几个稳重的赞管王城,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族内巡守也会加强,确保王城安全无虞。至于汗王出行,单是亲兵就安排了两千余人,再加上其他跟着一起开阔眼界充场面的,待真正出发那日,整个仪仗足有三千人。苏格勒休息了没一个月,紧跟着又要踏上征程。狄霄念他在外征战良久,原本还想留他在族里休息,苏格勒却说:“难得能去大瑜京城看看,这回不去,就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这般,狄霄才没再制止。除了苏格勒,狄宇当然也在上京的队伍里,尤其是他在冠京生活了数年,等族人们到了冠京,少不了他帮忙指点。而且狄霄还想着:“等从冠京回来,我们去溪镇一趟,看看你的腿,看能不能安一条木肢。”狄宇猛地愣住。他的断肢,在兄弟两人之间是个很少提及的禁忌。狄宇很少会想要安装木肢,虽知其存在,可也没认真想过。此时听狄霄提起,狄宇的心口却扑通扑通跳动起来,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感觉,即便是当初明窈跟他提,也没有过的强烈欲|望。再回神,狄宇才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然湿润。……狄霄将皇帝的请柬和四皇子的相邀说明,道:“若是真能签下百年合约,此路再远,也是值得的。”狄霄对战争有多厌烦,明窈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她心里有些乱,但还是很快理清思绪:“四皇子所言应该不假,大瑜皇帝……即便没有签订百年合约的意思,有四皇子在中间周转,至少也不会起什么争端,几十年的和平,应该不成问题的。”而这,正是狄霄所想。他只是有点担心:“此去路途遥远,窈窈可以吗?”明窈下意识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又摇了摇脑袋,言语间多了几分茫然:“冠京……原来,我还有回冠京的机会。”遥想当年一跃跳下护城河,面对茫茫无际的草原,明窈从未想过,还能再入大瑜,可如今,她不仅在大瑜开办了商行,更是将以草原王后的身份,重新回到那个结束了一切,又开始了一切的地方。过了好久,只听明窈小声说:“狄霄,等到了冠京,我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好不好?”两日后,四皇子从军营回来,他办好了几千草原人通行的凭证,众人再次启程。也是到了上京的队伍里,明窈才知道,原来宁湘他们一家也在,还有一些草原的姑娘们,也是要去大越京城开开眼的。面对这么多“无关紧要”之人,狄霄却是看得很开:“无妨,两千亲卫保护大家是足够的,正好也增长增长见闻,不是你说的吗?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明窈忍不住笑了。正如狄霄所料,从拔都儿部王城到冠京,哪怕路上再急再赶,也要至少三个月,再加上队伍里还有不少女眷,这一路,硬是从初夏走到年末。队伍走走停停,每到一座新城,都要在当地停上一两天,叫族人们走走看看,也不枉这一路辛苦。他们来时有四皇子跟着,无论到哪座城,都很方便进出,可等他们返回草时,没了四皇子担保,就不一定能这般自由了。所幸四皇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在一些景致优美的地方,他带着宁湘消失的时间更久,哪还有立场责怪旁人耽误事儿。望着时常脱离大部队的宁湘,明窈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慢慢变成坦然,到最后逮着落单的宁湘,还能问一句:“咦,四皇子竟然没在吗?”宁湘无言反驳,只能躲着她走。转眼间,队伍终于抵达冠京城外。在经过护城河时,明窈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她遥遥望着远方滚滚河水,忽然唤了狄霄一声。等狄霄驾马过来,她又闹着让男人上马车。狄霄纵着她,什么也没问,旋身下马,又一头扎进车厢里。就在他坐下不久,明窈已经从对面蹭到他身边,两人的膝盖碰在一起,依稀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余热。明窈掀开车帘,指了指远方的护城河。她说:“那条河是护城河,从冠京城内,一直向外绵延百里,然无论春秋冬夏,河水始终冰凉,冷得刺骨。”说这话时,她的神色格外平静,没有了当初的愤懑悲痛,就好像一个旁观的外人,清清冷冷地道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事实。不知想到什么,明窈浅浅一笑:“反正我是再没有勇气跳进去了。”狄霄是个很好的听众,哪怕他心里已翻起滔天巨浪,可他从来没有问任何问题,无论是现在,还是几月前。只要明窈说,他就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明窈侧过身子,将额头靠在狄霄肩膀上:“狄霄,你抱抱我。”男人坚实滚烫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环起来,稍稍一用力,就叫她的位置变化,从狄霄身边,变为坐在他腿上。明窈能清晰感觉到,箍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越来越紧,已经有点点痛了,可她什么都没说,只管靠着狄霄,缓缓平息着自己的心绪。从冠京京郊,一直到城门处,狄霄再未下过马车。马车外只有族兵在赶车,原本守在守卫的人也被他赶去了远处。而车厢里,则时不时响起明窈的低语,没有什么逻辑,也没有什么顺序,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像在讲什么小故事,又或者只是一个单纯的、带着点神奇和灵异色彩的神话。
明窈说:“我不是大越的公主,其实我只是一个被故意抱错的孩子,在我人生的前十八年,更多人叫我……明四小姐。”时至今日,明窈也不明白,为何在她跃下护城河后,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与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相貌,有着相同名姓,偏又不是她的人。“我知道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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