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海阳市震惊了,某些小报甚至提出这是另类崇拜的团伙祭祀的现场,然后杜撰出耸人听闻的类似欧美大片中的桥段来。就在市局刑警队积极展开死者外围关系调查与走访的同时,也就是命案发生后的第五天,尚未完工的海阳大桥下,又出现了一具女尸。这次是一位在夜店疯狂后醉酒的少妇,她的尸体也和第一个死者一样,关节被折断四处,让她能够紧紧地贴在上桥的人行楼梯上。
两个案子第一时间被串联,媒体给这位凶残的罪犯赋予了一个非常有新闻效应的名字——梯田人魔。
接下来的一年里,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案件陆续被送到了刑警队梯田人魔专案组的办公桌上,凶手始终扑朔迷离。这,在这个被移动信号与视频监控覆盖着的大型城市,基本上是很难做到的。
专案组最后只能用上比较老套的侦破手段:设饵……
车在第一看守所门前停下了。海阳市一看,关着的都是需要上中院的犯罪嫌疑人。邱凌——这位背着五条人命的家伙,完全够格被羁押在这里。
李昊在门口办理了手续,接着把车开进了一看的院子里。待他停好车,我故意问了一句:“你说的落下了东西是骗我的吧?”
李昊笑了:“早知道你并不抗拒见见这位梯田人魔,我也不用弄得这么麻烦。”
说完,他率先下了车。我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拉开了车门。
到审讯室里我才发现,李昊的搭档慕容小雪也在。小姑娘比前年我第一次看到她时,成熟了不少。她也看到了跟在李昊身后瘦瘦高高的我,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沈医生,你也过来了?”
我瞟了一眼她台面上摊开的提审记录本,接着冲她微微笑笑:“你们李队已经招供怎么诱骗我过来的,你就没必要装了。我也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位邱凌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10分钟后,铁链在水泥地板上拖动的声音缓缓传来,我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尽量让自己隐藏在墙角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两名狱警搀扶着戴着手铐与脚镣的犯人进来了。
这犯人自然就是震惊全省的邱凌。我没见到他之前,对这位梯田人魔的形象有一二揣摩。他的长相基本符合一些特定的犯罪人类学里对于罪犯认定的体貌特征。19世纪意大利医生龙勃罗梭在其著作《犯罪人论》里认为:天生犯罪人,是有着某些表现在生理与外貌特征上的遗传缺陷的,比如长长的手臂,锐利如猛禽的目光,宽大的颌骨等。这些返祖现象的体现,让凶犯天生具备了我们祖先无法控制自己作为野兽嗜血的欲望。
可惜的是,邱凌并没有具备天生犯罪人的任何特点,甚至他比我看到的大多数罪犯都显得斯文很多。他瘦高的身材,让人怎么都想不到他有足够的体力完成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白净的皮肤,说明他有一个非常优越的家庭环境与不需要消耗体力的工作。
我继续缩在椅子里观察着面前这位约莫30岁的嫌疑人。他头发很短,修剪得非常整齐,手指修长,摆放在审讯台上轻微地抖动着。他努力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很吃力地望着一米以外的李昊和慕容小雪。
他是高度近视?一位有着高度近视的连环杀人案犯?
李昊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小雪点了点头。小雪拿出一副非常精致的金丝边眼镜,递给了接受审讯的邱凌。邱凌伸出双手接住,并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紧接着他把眼镜戴上,认真地看了看李昊和慕容小雪,最后把目光移到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很微小的细节,邱凌在戴上眼镜后,摆放在审讯台上抖动着的手指停止了抖动。这点可以理解,因为人的第一需求是对于安全的需求,邱凌在没有眼镜这一辅助工具之前,看不清楚身边的环境,也就是说他感觉不到最起码的安全保证。
但这个念头在他的目光与我接触到之后又被我打翻了。邱凌之前应该是见过李昊和慕容小雪的,所以他对于这两位有一个初步的接触与了解。在他和我对视的同时,他那本来灰暗的目光却闪了一下,那极其短暂的瞬间,如鹰般的锐利被我捕捉到了。紧接着,他眼神再次灰暗,那修长的手指又一次抖动起来。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可以肯定他拥有强大的内心世界,并不会是他目前所体现出来的如此平庸的举动。只见他依然畏缩的身体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审讯椅的椅背上。我能准确地读懂这一行为所暗示的语言:“来吧!放马过来,邱凌已经准备好了!”
2
在研究精神疾病的医学工作者中,有一个这样的笑话流传:精神病院有一位病人,每天沉默不语,默默地拿着一把雨伞蹲在墙角,把撑开的雨伞高高举起。
有很多位优秀的心理医生都想尝试了解这位病人异样的内心世界,以便于对他进行有针对性的治疗。可这位举着雨伞蹲着的病人,他深锁的世界是完全封闭的。他不与任何人交流,自然也让每一位心理医生都狼狈地无功而返。
某位泰斗级的老师便亲自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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