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所当然地说,家中还有客房,收留一个男孩对她而言也不成问题……她弯下腰,问:“之前雅各布管你叫b……所以你叫什么名字?”“……”他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这次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就叫b。”“那你的中间名是什么?”她还以为是他不喜欢他的教名之类的。“也没有,也没有姓氏。”“……”尼科琳娜这下眉头蹙得更紧了,特别是在男孩迟疑地说:“但祖母管我叫阿祖罗……”的时候,这女人无奈地把长发拨到了耳后:“这可不是名字啊,你该有个正经的名字……”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或许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她母亲和老友之间奇怪的默契了。“您像怎么称呼我都行。”最终,男孩说。实际上,只要知道是在叫他就可以了,雅各布经常这么干。“你似乎不是意大利人。”她问:“你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他还真不清楚,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护照这种东西是可以换的——而且他一直在和雅各布于各地旅行。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尼科琳娜也决定不太去追究这个了,她转而思索起来:“雅各布是英国人……如果是英文名……”事实上,意大利人的英文水平在欧盟几乎是垫底的,她自然要比她的长辈们好上许多,可也算不上太好,她一边犯难,一边还是尽力编出了一个——可能不算得上有含义的名字。“b……布莱雷利(blerelli)可以吗?”她问,实际上,她的意语口音很重,并且下意识地用了意大利的取名思维。而b对此是没什么异议的——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名字这种东西,只要知道是在叫他就可以了。“那就这样。”她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相当地好看——尼科琳娜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她的笑容多以风情万种的姿态出现在各式海报上,然而,这会儿她只是单纯地、随意微笑着,然而下一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铃声急促刺耳。“回头我会让人帮你把行李拿过来。”她看向手机的那一刻,眼底一闪而过一丝轻微的……阴郁,她说:“厨房里有煮好的意面,我得去工作了。”在她关上门后,坐在高凳上的男孩才跳下来,他思考了一下——尽管一些绘本上赞扬勤劳工作的人,但他看的其他书无一不在向人们传达着类似“工作很痛苦”这件事。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他静静地想,很快就把那点奇怪抛在了脑后。和上次来不一样,这会尼科琳娜的家要整洁上许多,阳台养着许多应季的鲜花,而且角落也有壁龛,上面供奉着一尊黑色圣母,就像在瓦伦蒂娜祖母家一样(这时候的他还没写想到有种东西叫做钟点工)……b拎起他之前买到的面包走进厨房,决定有什么事情先吃饭再说。但等他吃完意面、洗完碗,还从沙发上翻到了一本杂志一直看到夜幕降临,尼科琳娜却始终未归。等b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柔软的褥子上,良好的生物钟再加上本来也没什么赖床习惯,使得他很快捂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一间卧室,干净整洁,墙上贴着几张足球明星的海报,他走出卧室,正巧看到一夜未归的尼科琳娜正把烟蒂丢进烟灰缸,她指了指角落的、属于他的行李:“你的生活用品我给你买了新的,厕所在那边。”不知为何,b隐隐松了口气,他打着哈欠道了谢,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这让他看上去像只什么小动物一样。尼科琳娜若无其事地把烟灰缸从桌子上拿走,又去阳台吹了会儿风——说真的,她昨天算是喝多了酒,一时冲动把这小孩带了回来,她其实是有一点照顾孩子的经验——然而,她早就不是那个脾气泼辣又说一不二的撒丁乡下姑娘了,那些被托付给大山的记忆仿佛已经被无情的岁月从她手中一点点夺走……她愣了一下神,那边b已经洗漱完毕,乖巧地吃起他的那一份早餐来。她和布莱雷利的正式相处,便是从这个并没什么特殊之处的清晨开始。就像b自己说的那样,他完全有自理能力,他在入住尼科琳娜家后,就没怎么让她操过心,尤其是——这其实是个挺会察言观色的小孩。他被雅各布教导过,什么时候可以放开了去胡闹,什么时候应该安分不添麻烦,长久地棋艺练习——包括国际象棋、围棋、六连棋在内——让他养成了必要时安静性格,以及使他日后学会了如何深谋远虑地为自己去谋求什么,即使,这孩子活泼好动的本性也没太被压抑过。即便在治安相对良好的街区,毕竟这里可是那不勒斯——以混乱倾颓而闻名,无所事事的闲汉、喋血的帮会、窃贼、诈骗犯、招摇撞骗的反基督、老鸨、吉普赛人……都聚集于此。这里有全意大利最好吃的披萨,却也将善恶混淆进一个盘子里,不分你我。b喜欢去逛一些有着琳琅满目工艺品的小摊,但从来不会走进让他不舒服的区域,他用一些意大利南部见不到的小玩意儿打进了一帮痞孩子中间,半示好半威胁,很快就靠他们摸清楚了这附近的状况。“你问最大的几个地头蛇?坎蒂莫里,还有托里亚尼?”“还得算上塔……”“嘿,乔,别说那个名字……”这些少年、孩子们习惯了如何在巷道之间讨生活,也习惯了在每句话中间夹杂俚语,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游走,去看漂亮姑娘,去给商人起哄,也和一些游手好闲、似乎听命于帮会的成人做交易,b时来时不来,他多半会在集会时在场,只要无视掉一些大孩子的下流话,然后时不时听重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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