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炊食。”一名小仆道:“大人一路劳累,临时举炊或要到深夜了,主事大人遂吩咐小的们前来奉膳。另着小的们转禀大人,厨下油米食材,有什么缺的,知会一声即可。”兰珏含笑让小仆带话,多谢主事有心照应,又令管事相送。自先到厅中拜阅掌院大人的长信,心情有些复杂,他刚获封了一个翰林头衔,还未来得及正式拜谒冉掌院这位新上司,不想竟先这般互通有无。冉掌院此信,乃为向他交代玳王的功课。玳王及其他几位皇子与今上一样,名义上的老师都是云太傅,但太傅公务繁忙,平日为玳王讲书的,是冉掌院和几位侍讲学士。冉大人性情柔缓慈和,人都道堪与陶周风媲美,只是心不如陶尚书大,教玳王的这些年,头发胡子白了一多半。玳王犯事后,据说老大人几天几夜没合眼,之后大病一场,请罪去官归乡。永宣帝抚慰,太后也道:“这事怎能怨冉卿,若冉卿有过,哀家更是第一个要向先帝请罪,自去修行了。”此时兰珏读着老大人的书信,只见一行行一项项尽透着一位老师对学生的心血,待打开箱子,兰珏更想叹息了——满满一箱,竟是老大人亲笔著写的经书释文、玳王到目前为止所读书卷的目录,及此前的课业安排等等。老大人唯恐这般交代令兰珏不悦,又在信中诚恳解释,并谆谆嘱托。兰珏读完,恭敬折起信函,与书箱一同供到内堂案上,方才命家仆摆菜用饭。兰徽亦进了厅,待兰珏在清漆大方桌边的老榆木椅子上落座,方才跟着坐下。正堂的三间屋都不多大,白墙砖地,陈设甚是朴拙。瞧着竟有几分像张屏在知县宅子里的那间厅,只是桌椅案几都还配套。因曾相及丰乐县案子的缘故,兰珏近日对器皿格外留意,细打量送来菜肴的盘碟,酱口肥釉,汤盆和碗底足露着素胎,淋漓几挂流釉滴痕,看似不甚精致,与民间使用的仿佛并无不同,然润泽内敛,在灯下泛着羊脂一般含蓄的光。兰珏看碗盘时,兰徽在看菜。送的这几道菜也都很淳朴,面筋笋片、腐皮珍珠丸、罐焖肉、江米酿鸭之类,大多是兰徽从未吃过的,搁了不少油盐酱,和兰府膳食的口味大不相同。兰珏略用了几筷就停,兰徽倒吃得挺香。吃完了又觉得渴,等不及一刻钟便要喝茶。晚饭罢,家仆已布置好了厢房,兰珏沐浴毕,见兰徽竟仍在院中假装看星星,磨磨蹭蹭转圈,不肯进卧房。兰珏知道他是怯黑怕虫,便假意吩咐小厮:“少爷这几日要读的书本,可已摆放妥了?”跨进兰徽的卧房。兰徽立刻哧溜跟进了屋。小厮哈腰回话:“禀老爷,少爷读的圣贤书,小的都已恭敬供在案上了,连笔砚也摆好了,纸亦按少爷平日用惯的大小折放了一摞。另请老爷示下,枕帐被褥还有桌上的壶杯可要换做家里的?”兰珏道:“只把杯子换两个与茶壶匹配的即可,其余不用动。”心中却也暗叹这边办事的规矩。卧房中只摆了一张板头木床,挂着一顶素青帐,搁着一个布面糠皮芯枕头,铺着一张青花布床单,展着一床素布里纳青花布面的被。估计只有张屏才会觉得这张床舒服。然兰珏还得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摸着那剌手的被面,对哭丧脸的兰徽道:“此处的一丝一麻,一针一线,或皆是产自藉田,需恭敬对待。沐浴之后,方可就寝,入睡之前,先感圣恩。”兰徽瘪瘪嘴,应了一句:“儿子知道了。”又眼巴巴瞅着要转身离去的兰珏。兰珏出得门外,又淡淡向小厮道:“是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吩咐少爷,让他到我房中来。”兰徽立刻蹦起身,追上兰珏到了正厢房门前,又收住脚,待到兰珏进入屋内坐下,方才道:“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兰珏道了一声进来,兰徽挪进门内,垂手站在兰珏面前:“父亲大人有何吩咐?”兰珏道:“也没别的,只是还要叮嘱你,万勿淘气,不可失礼。”兰徽嗯了一声:“父亲大人放心,儿一定谨言慎行,绝不敢放肆。”兰珏微颔首:“记得住便好。”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兰徽打量房内陈设,发现这间与自己那间并无太多不同,只是宽敞一些,被隔架隔出内外两道。但床也没大出多少,一样的布枕被褥,且或因他是童子,床单被面上还有花儿,爹这边的就是一色的青蓝,瞅着更粗糙了。兰徽向兰珏身边挪了一寸,小小声问:“爹爹,儿想问,需在这里住多久?”兰珏道:“尚未定归期,你只需乖乖住着即可。”兰徽心里一沉,不好,难道要等到玳王洗心革面了才能回去?那得是什么时候!兰徽根本不相信浪无名会有浪子回头一天,他不禁忧愁,自己和爹爹难道要在这里住成一位老大人和一个小老头?兰珏秉灯夜读徐大人送来的书册,困倦难支时方才就寝,这段日子连着折腾,躺进硬板床的粗布被褥内,他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感叹这一程的平顺,又不敢多庆幸,谁知明日如何呢?且仔细为之,半看天命吧。兰珏未思许多,便沉入梦乡。然丰乐县中,不少人今夜又不能眠。不单是卓家的瓷器被人冒名取走。前去找寻卖花刘妈妈和徐添宝的衙役前来禀报,这两人均不在家中。刘妈妈的相公刘大爷哭天抢地说,老伴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他跟儿子本想去报官,因为那么些大老爷在县里,约莫知县老爷顾不上管老百姓的事儿,他们家人就自己先找着。街上封了,找也不好找。左右邻居都作证,确实刘家人找老太太来着。徐添宝也是住在刘家,但他的事,刘家人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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