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段时间收到的那些“骚扰短信”。姜南青心里已有计较,他皱着眉接起电话,“哪位?”“儿子,是我啊!”姜毅国沙哑的声音传来,“刚刚替你接电话那个男的呢?你叫他接下电话。”刚刚帮他接电话的?姜南青捂着手机,朝门外看了一眼。路蕴接了姜毅国打来的电话?他们说了什么?心底生出一股恶寒,姜南青冷漠道:“我身边没有别人,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老子和你好好说话,别给脸不要脸!”姜毅国啐了一口,恶狠狠道:“那男的说要帮我还钱,我忘问什么时候到账了,你赶紧把手机给他!”姜南青说:“你想都别想,没人会替你还钱,你自生自灭吧。”“下贱东西!”姜毅国的伪装维持不了两句话,“你和那男的什么关系?你陪他睡觉是不是?让男人上的贱人,老子早说你那张脸是用来卖的!”“如果你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会找到你,让你这辈子都再也说不出话来。”姜南青一字一句警告他,心里盘算现在自己手里有多少钱,够不够雇人废了姜毅国。手里忽然一空,手机被人抽走。姜南青脸上狠厉的表情倏然一变,再次换上平时无辜的神色。他不知道路蕴是什么时候来的,擂鼓般的心跳声振得胸腔发麻。待他惴惴不安看向身边人时,呆呆怔住。此刻的路蕴仿佛终于与传闻中那个路蕴重合在一起。他目光极为阴鸷,似乎蕴含着漫天卷地的风暴。开口时声音淬了冰:“你最好现在就离开江城,别被我找到。” 卖给你了电话那头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偃旗息鼓,该说的已经说过,挂断电话的同时,路蕴分出目光睨了一眼姜南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姜南青还没说话,他的拇指已经按下红色挂断键。有很多问题一齐涌入大脑,姜南青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一件。被撞破的伪装已经成为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此时此刻的他心思全然不在这处。姜南青怔怔看着路蕴的动作,问出了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之前姜毅国来电话是你帮我接的吗?”“是,你睡着的时候我接了电话,凌晨他还给你发了一条短信,应该和你之前删掉的那些内容差不多。”路蕴一边回答,一边把那串号码存进自己的手机里。“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姜南青轻声问。“没有必要。”路蕴淡淡道:“这种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可以替你解决。”无非是一点小钱,对他来说不过是开几瓶酒的钱,如果能换来姜南青舒心,实在很合算。
“怎么解决?”姜南青声音微微颤抖,“用钱吗?他那种人,你以为帮他还了债就够了吗?”幼年时,姜南青算是侥幸有过一段时间安逸日子,虽然姜毅国成天在外鬼混,但南语温柔善良,弥补了一些欠缺的父爱。那时候姜毅国虽然不经常回家,但偶尔回来一次,会给姜南青带很多玩具。不谙世事的小姜南青也曾短暂地喜欢过姜毅国。恨姜毅国是从一件事开始。和所有狗血小说一样,有一天姜毅国忽然出现在家里,被上学半路折返回家取作业的姜南青撞见出轨现场。少年姜南青没发出一丝声音,冷静地转身,他没继续往学校走,而是进了一家黑网吧。上贴吧发帖求助:撞见爸爸(划掉,垃圾人)出轨怎么办?从网吧出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妈妈知道一定会很伤心,但他还是要告诉妈妈。他攥着拳头决定,他们离婚后,他一定要跟着妈妈生活。可南语听他说完,面色平静如水,而后摸了摸他的头说:“谢谢南南来告诉妈妈。”姜南青捏紧手里准备好的擦泪纸巾,不一会闷着头回到自己卧室,把纸巾展平,铺在桌上。他等了一个月,他们没有离婚。姜毅国没有再回家,南语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好像姜毅国的出轨只是姜南青的错觉。姜毅国依旧每个月都按时打生活费过来,南语依旧朝八晚五上班,母子俩生活无忧。直到姜南青上了高中,一天晚上,姜毅国又回家了。他不像从前光鲜体面,衬衣领口有很深的褶皱,裤子上不知哪蹭的灰。他神色仓皇,回到家里二话没说,冲进卧室一通翻找,很快便空着手冲回客厅,低吼问南语:“存折呢?”那时家里人才知道,姜毅国的小公司倒闭了,还欠下高额赌债。很快家里也待不下去了,追债的人砸上门来,姜毅国把房子卖掉也还不清债务,于是撇下妻儿再次逃走。南语用私藏的存款买了一间老破小,简单收拾收拾,带姜南青住了进去。爷爷奶奶找上门,指着南语的鼻子高声辱骂。骂她晦气,不能旺夫,是个丧门星。南语流着眼泪,在尖酸刻薄的字眼面前说不出一句话来。彼时姜南青冷着脸,将两个老人赶了出去,也得到了一顿痛骂,什么白眼狼,没出息的蠢货。姜南青全盘接受,将门板重重锁死。后来他们没再过过安稳日子,讨债人找不到姜毅国,便三天两头来骚扰他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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