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觉得,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抛掉了那些爱他纵她念她之人却只为了那些可笑的、虚无缥缈的爱情。
万般千帆地悠然而过,她终究已然无法回头,她的心安理得会给濯黎早就更大的拖累,关于所谓的回报,她甚至什么也给不了。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这不过是她回光返照的一场美梦。
濯黎是督相,也是这上界一顶一的首富,相较而言,他需要放弃牺牲得太多,而这些本该是这个男人应当有的,也包括玄拓的痴癔,众人无端而起的无妄之灾,甚至连颦瑶现下都因她被拘困在昆仑
然话到嘴边,却只哽咽地留下了一句:
好。
倘有来世,倘这些事都可以重来一遍,她愿意从未认识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永远地沉寂在南泽深山之中,陪着海风与日月度过光影斑驳的每一日。
两人折腾之后的一番安睡,雩岑却始终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昨夜的遇袭包括这白日的扰扰令她心神俱疲,可望着那只有死死抱着她才微微舒展的安静面容,她却怎么也难以移开眼。
濯黎濯黎
洗濯污纳,开之天下大白
他本该就是这样传奇的人。
雩岑摸着那丝绸般的长发,敛眸轻浅地吻上男人的嘴角,就像两人初见那一日,濯黎离别之时留下的那个吻。
然当那轻吻的温度还未消散之余,便只听得那外头一片吵闹,门前膝盖重重砸在地面的声音犹为清晰,在那外头之人开口的一瞬,深埋在她怀中浅睡的双眸也在睁眼的一瞬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禀送帝君,有急函来报!!
她不过以为,这只是万千急信的一封。
雩岑在文分部久了,也知晓一些急件挂得不过是急的影子,实际只是想要促使她们优先递达,这上下界这般平静了数万年,又何有什么事是真正紧急的。
她只记得她当时未曾听到任何内容,待到须臾片刻的濯黎回进屋来之时,接连抬进的,还有一副货真价实的盔甲。
男人挥手屏退众仙,既是笑着轻吻了一下某个光着脚丫从床上跳下的小姑娘,便开始匆匆穿着那支架上的盔甲。
银光猎猎。
极致的玄铁加上众多稀罕的天才地宝掺入其中,坚硬无比的其中,那磨得若龙鳞般发亮的甲片确乎还能明晃晃照出她的小脸来。
军中有些急事,无妨,我去去便回。
那盔甲本就从里至外地繁琐,她知晓濯黎贵公子出身,想必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侍候惯的,如今恐是因她在这,避嫌屏退了仙婢,手脚快速之下更是有些顾里不顾外地迷乱,反将时间弄得更长。
雩岑忍不住探手而上,略有些生涩地七手八脚帮着男人固定盔甲,却见那反光的精甲弧面,分明印出一张笑得快要开了花的俊脸来。
可是要去几日?
不会多的。男人垂眸扣着内甲之中敛眸略略一怔,极快地压下眸中的一股惊骇,抬脸朝着雩岑温温笑道:至多三日,我便回。
既是不顾那一身铁甲膈人,将那软乎乎的小姑娘抱紧怀中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幽馥之香随着那垂落的长发扫在脸上,便听头顶的男人又道:
好好呆在重歆,这几日哪里都莫要乱跑。
雩岑愕然抬眸,一时觉得这些话竟莫名有些耳熟。
明明只是再为普通不过的嘱咐,看着男人的这身战甲,雩岑的心中却是猛然一凛,抓着男人的手臂慌道:
你莫不是要与三清
若好好去军中议事巡查,又怎会莫名搬出这等战甲,这令雩岑满心地感到不安。
不是。
濯黎倏然愣了愣,继而抬手捏了捏面前一脸紧张凝重的小脸,笑道:三清或许与我们终有一战,但绝非现在。
莫要乱想不过是些许平常不过之事,去去便回罢了,哪有你这丫头想得这般异想天开。
说话之间,那威风凛凛的战甲已然穿至最外一层,濯黎从圜境中随手招出一根发簪高高将长发束起,方想开言叫着自家小夫人搭手将身后的某处颇有些复杂的暗扣合上,却只听咔哒一声,那外甲已然严丝合缝牢牢穿在了身上。
你
男人一时有些傻眼,莫说是府中侍婢,就算是常年在军中浸淫的天兵,也恐怕难以将一件外甲如此顺畅地穿上。
犹是统军领帅之战甲,那所铸的暗扣机关更是复杂,便为了在战场上严丝合缝地保护身躯,在一些较为猛烈的碰撞之中不会因此而跌散开来。
雩岑是从未上过战场的,甚至连天军都少有接触,这点濯黎比任何一人都要清楚。
可是这般?
小姑娘转到身前,像是毫无发觉自己方才干了多大之事般忽闪地眨了眨眼,在濯黎尚还有些反应不过之下抬手探向男人的衣领,将那内里稍有些偏移的内甲轻轻整理了一下,牢牢贴贴地藏进外甲的庇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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