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这似乎是个卧室,里头地方还算是宽敞,摆了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而床的四周乃至整间房子贴着墙壁的四边儿都立着一道道人影儿,却没有任何呼吸声,都沉默地站着。
严律先是顿了顿,随即将手机的光挪向一进门靠手边儿位置、几乎就贴在进门之人脸上的人身上。
一张惨白带褶皱的脸出现在灯光下,眉粗眼呆,两颊涂了艳粉色的胭脂,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粗糙简陋,大红嘴唇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隋辨抓着薛清极后背的衣服无声尖叫,被薛清极礼貌地躲开:“不过是纸人罢了。”
“好像全是纸扎人,丧葬用的那种。”严律咬着烟随意扫了两个纸人,“我就说怎么村里有办白事儿的,却没见到纸人纸马之类的,也没看到什么丧葬用品店,感情这看庙子的祖孙俩一边儿给山神干活儿,一边儿还得做些死人生意糊口。”
地上还撂着几个敞开口的纸箱,里头全都是纸钱元宝。
祖孙俩白天看庙子,晚上或者闲时估计就在这小屋里叠这些东西。
隋辨确认了一屋子都是纸人,这才松了口气儿,赶紧跟着走进门,举着手机道:“我是看这屋子的方位正合适,想进来看看有没有地方摆阵,没想到被吓了一跳。”
“此庙建得与阵心太近,在这地方做这些东西极易招来邪祟,”薛清极也用自己的手机在一排纸人的面上扫过,“幸好这祖孙二人不懂什么术法,否则出了事就麻烦了。你说要摆阵,那便将地上的这些东西腾开……”
他左手仍在用纸巾捂着流血不停的鼻子,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张张粗糙的脸,隋辨点头如捣蒜地跟在他身后,却听到薛清极的声音猛地断了。
抬眼一看,只见那排纸人中伸出一只手来,正抓着薛清极拿手机的右手手腕。
一张张纸人呆滞毫无生气的脸在灯光下一个个过去,其中一张格外干枯苍老,圆睁的双眼浑浊不清,好似蒙了一层灰,灯光打上去时眼皮却上下扣动,眨了眨眼。
薛清极的手腕随即便被一只手拽住,力气并不大,却好像有一股吸力,将他的灵力急速从体内抽出。
短暂的半秒沉默后,隋辨发出一声尖叫:“严——哥——”
严律发觉这边不对劲儿,猛地回身,手机灯光立即打了过来。
只见一个老太混站在纸人队列中,后背紧紧地贴着墙,一手拽着薛清极的手腕,一手端着盛着半碗浑浊液体的瓷碗。
这老太正是今天下午在庙中遇到的那个!
“好大的胆!”严律双眼瞬间转为竖瞳,周身强劲灵力骤聚,长刀转瞬便要劈下。
却听那老太呵呵笑了起来,她的嘴早已因为没有牙齿而干瘪,老得不能再老,发出的声音却格外空灵,声色中性不大能听出性别。她灰蒙蒙的双眼看着薛清极,将手中的瓷碗向前递了递:“你这身体与体内的魂魄并不相称,躯壳承载这样强悍的魂儿,是注定早亡的命。来,喝了山神水,山神庇佑你福寿安康。”
严律劈下的长刀顿在半空,这声音如一记天降闷棍,将他脑中一切击垮。
他起先是没反应过来,大脑随后才咀嚼出这话里的含义,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好似一把无形的钢叉顺着他的脊柱刺入,径直将他劈开,疼痛伴随着高处跌下般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他在昏暗中难以置信地看向薛清极,在这人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凶狠,却唯独没看到和他一样的惊愕与不理解。
一个念头急速窜进严律的大脑——他知道。
薛清极眯起的双眼中冷厉与狠意骤起,只听一声破空之响,长剑随心而动,刺向那老太的身体。
瓷碗砸碎在地,老太的身体如藤蔓般扭动着逃开,却并非用手脚前行,而是后背紧贴着墙面,身后长出的密密麻麻树根状的东西扎在墙内,将她整个人拉起,像个面儿长反了的蜈蚣般附在墙壁上。
“哦,原来如此,”老太又笑了,她声音十分和气,还带着些许怜悯慈爱,看着薛清极道,“你自己早就清楚。”
薛清极持剑而立,亦是笑着回答:“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邪祟来品头论足。”
严律闭了闭眼,心脏如同被割了个稀巴烂后浸泡在海水之中。
他竟然真的知道。
他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他。
凡人寿数不过百年,严律原本已接受了薛清极这一世最多只有七八十年之久的现实,却没想到他魂魄重聚后,竟然还是个早亡的命。
盘踞在天花板上的老太又轻叹道:“妖皇大人,千年追寻千百次死别,换来不过二三十年的重逢,究竟值不值得?”
这话问的十分诛心,昏暗中严律没有回答,只用手中的刀做出答案。他踏墙而上,夹着灵火的长刀带起一串狭长火光。
薛清极的剑光随即跟上,为严律在半空找到了落脚点,两人远近同时进攻,将那古怪的老太逼在上上无法落地。
“山怪!”严律在一片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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