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这样的人,在询问他为何他指挥的每场战役总是虎头蛇尾,后继无力后,又骤然抽出剑来威胁他,要他尽快发动四界规模的大战。
“反正他们总要死的,你管他们做什么!”
“兄长,神君明显看重你,他们最后会留下一部分生灵继续繁衍的,你能活下去,你我都能活下去。或者,或者兄长你天赋这么高,大不了等这一切结束后你飞升成神,等你成了神,便知道神是从不会在意这些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便是天道!兄长你又何必这样固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我本就血脉高贵,卓尔不群,为何要为那群蝼蚁的生死考虑!”
朝归看着昔年瓷娃娃一般偷着去看望他、如今已经长至青年的人,任由厉川的剑刺向他,插进自己的胸膛。
他其实不怪厉川。
因为会向他挥剑的,便不再是厉川了。
而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只是,有点累。
是天界太子骤然出现,一掌将厉川挥出数里,然后带走了他。
与不度山类似的,不知名的小山丘上升起了一个火团。
虞白溪为他处理了伤。
朝归的面具被厉川打落,火光映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庞。
“我好看么?”他猝然问虞白溪。
天界太子闻声骤然看向他。
绷紧的唇角唇线再度下耷,那时候的天界太子还不似万年以后那般沉默寡言。
虞白溪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朝归……”
“我不喜欢朝归这个名字。”
他打断他。
“你还是叫我凤琰吧。”
“……凤琰。”
虞白溪便叫了一声。
之后他顿了顿,又顿了顿,方才再度开口问:“凤琰,你……你疼不疼?”
他指的是他的伤。
朝归便看向他,忽然扯起了唇角,笑得好大声。
他只是猛然觉得这小太子有点可爱。
而骤然见他这样,不到三千岁、还未成年的天界太子不禁狠狠皱眉。
“对不起。”片刻后虞白溪说:“你如今处境这样艰险,这样难做,我却帮不了你什么。”
神族一日不肯放过芙蓉山和破岳族的军队和民众,其他人便一日别无他法。
彼时妖魔战争焦灼,天界若不出手则还能拖延片刻,若出手,必然引发天妖大战,届时无论谁死谁活,得意的都只有神族。
若想解决这场战争,唯一的办法,只能去杀死芙蓉山和破岳族的所有人。
虞白溪说:“我能做的,便是杀掉方才那个伤你之人。”
朝归却摇了摇头:“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来。”
虞白溪顿了顿,说:“……好。”
朝归又冲他勾了勾唇角。
戴面具只是少时他母亲希望他可以封心封情,专注修炼,朝归也是后来才懂得这些。
其实他早就不需要戴什么面具了,恐怖的是他竟觉得不戴面具无法习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或许没有自己的相貌,便是他的宿命。
过分明丽的脸上扬起一个笑,映着温暖的火光,那笑容唇红齿白的。
他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下不去手?怎么会,他日我杀我自己母亲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天界太子一直下耷的眼睫一颤:“……她不是你的母亲了,她只是被神族侵占了身体的邪祟。你杀她,是为了防止更多人被她影响。”
“是啊,除了杀死她,好像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朝归幽幽地说,尾音变得极其淡漠。
“神族不会罢休,只要还有神君在世上,他们就会不断地侵占别人的意识。……你和你父亲都要小心。”
“嗯,我早已提醒过父帝。你放心。”虞白溪说。
“我大概撑不了许久了,虞白溪。”朝归忽然又说。
少年虞白溪的唇角绷得越发紧。
朝归:“厉川都看出不对了,恐怕我那位母亲早就发现了我的意图……之前祂一直放任我行事,我一直留她的性命,是因为神族高傲,不屑于多一人动手,可一旦她出事,便不一定了……或者神族也再不容许我拖延下去了。”
朝归不爱笑。
火光在他漆黑的眼珠里跳跃,清俊的眉眼下意识锁得死紧:“或许,我们永远都找不到让他们摆脱神族桎梏的法子了,只能以杀止杀。可那样,一切终究会遂了他们的愿。或许厉川说得是对的,他们总要死的……”
原本如瀑般倾泻的黑发这会儿有些凌乱,一缕青丝贴着他的鬓角,又于清风中荡了开来,难得静谧与暖意。
朝归忽然舒展肢体,大方说:“算了,我也累了。”
他闭了闭眼睛,美眸重新张开时,他又笑了笑,对天界太子说:“下次我们再见面之时,你杀了我吧。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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