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崔郁再到陆龟年,他们的死状次第翻涌进脑海,令裴缜难以安眠。
月见草的香气突然冲进鼻孔,裴缜唬了一跳,睁眼方知是林畔儿进来了。
林畔儿提灯照他:“二爷怎地还不睡?”
裴缜发现自己心脏跳的厉害,扑通扑通,似要蹦出腔子。
“二爷?”
“我在想案子。”裴缜神思收拢,“朝廷命官接连被杀,凶手还没抓到,我哪里睡得着。”
林畔儿在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下,灯烛放在腿上,昏黄的光芒漫洒在两人中间,烘托出几许幽微氛围。
“你知道吗?”裴缜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案发现场留有和你身上一样的香气。方才闻到香味吓一跳,险些以为凶手来杀我。”
这是玩笑也是试探,然而林畔儿的反应却出乎裴缜意料。
“抱歉,吓到二爷了。”她的目光虚无、涣散,不曾聚焦地望着某处,道歉之语显得也只是敷衍了事。
“为何抱歉,你又不是凶手。”
灯笼中的火焰跳来跳去,林畔儿的脸随着灯火的跳动时明时暗,她沉默着,不去接裴缜的话。
“干嘛不说话,难不成你真是凶手?”
林畔儿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凶手。”
裴缜步步紧逼。
林畔儿眨巴眼睛:“我是,我二爷来抓我罢。”
“真的假的?”
“真的。”
两人对视半晌,裴缜撑不住先笑了:“你开玩笑也是面无表情么?”
林畔儿不接他话茬,提灯欲走。一只手忽地给他攥住,裴缜眼里炯炯有光:“上来。”
“不想做,二爷自行解决。”
“生我气了?”
“没有,最近不缺钱。”
“赢钱了?”
“嗯,赢好多。”
裴缜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自认倒霉。
“去吧。”
他放开她。
卖春一事不了了之,裴缜心知是裴绪出手干涉了,庆幸没有牵扯出林畔儿,裴缜心里大大松口气,万不料林畔儿还是出事了。
一大清早,邹元佐带着戚贵妃的玉牌再次闯入大理寺,要求见女儿邹玉盈。杜正卿没说让他见也没说不让他见,而是先将他请入堂内,命主簿呈上邹玉盈招供画押的供词给他看。
供词一行行读下来,邹元佐懵了,颤声问杜正卿:“这……这是什么?”
“邹署令清楚得很,何必明知故问。事到如今,你还认为你的女儿是无辜的吗?”
“假的,都是假的,一定是你们对玉盈用了刑,将玉盈屈打成招,龟年他怎么可能……玉盈又怎么可能……”
“这么说邹署令是不知道春宫图的事?”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邹元佐腾地站起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这件事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戚行光的所作所为你也不知道?”
邹元佐神色惘惘地跌回椅子里,忽然掩面痛哭:“我三令五申不准她去,然而玉盈救兄心切,竟不顾我的警告独自去了。事情既已发生还能怎么办,我唯有借此向戚行光讨情,先把子禄救出来。”
“为救儿子,便不顾女儿的死活。”
“我能什么办法,戚家权大势大,我们唯有吃下这个哑巴亏。当时玉盈还没嫁人,传扬出去,她的下半辈子岂不毁了。”
杜正卿微顿片刻:“邹玉盈承认雇凶杀人,然却不肯说出所雇凶手系何人,邹署令进去后好好劝劝她,争取宽大处理,不祸及家人。”
邹元佐仿佛一瞬间苍老十岁,定定坐着,许久才想起应答,“我要单独见玉盈。”
杜正卿命裴缜带邹元佐去牢房,裴缜将邹元佐送去,闻知府上有人来找,匆匆赶至门口,来人却是六饼。
六饼沮丧着脸:“二爷,不好了,大夫人要撵畔儿姐姐出府,您快回去瞧瞧吧。”
“为什么撵她出府?”裴缜疾步往马厩去,六饼小跑方能跟上他。
“底下人赌钱的事传到大夫人耳朵里的,大夫人昨夜派周大娘抓赌,抓个正着,坐更的婆子们把畔儿姐供出去了,大夫人说凡参与聚赌的一应撵出府。”
裴缜急匆匆赶回去,奈何林畔儿已经被撵出去了。
何婆焦急道:“二爷打哪个门回来?畔儿从西角门出去的,我交代她在门口等着,说二爷回来一定能留住她。”
裴缜没等何婆说完便去了,然而西角门外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裴缜接着往附近两条街上寻去,寻了一个多时辰,愣是不见林畔儿踪迹。大日头底下,裴缜身子本就不济,略有中暑的迹象,六饼怕出事,忙将他搀扶回府。
甬道上走着,好巧不巧遇到大夫人,大夫人见裴缜脸色不济,关切道:“二叔怎么了,莫是旧病犯了?阿盈,去请大夫。”
周盈应声欲走,忽听裴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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