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怎么睡不着了?做了个噩梦话刚到一半,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曲浅鱼走到曲游床边,眉心紧紧敛着,素白的指尖指着那染红了衣领的里衣,神情严肃极了,这是怎么回事?不等曲游回答,那目光已经顺着衣衫单薄的人整体扫了一遍,脖颈处的伤口明显又骇人,曲浅鱼上前两步,嗓音彻底冷了下去,发生什么了?怎么说呢,居然不是很害怕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对于那双丹凤眼里浅浅溢出的担忧感到很是受用,曲游抿紧唇,道:闻人祺刚刚来了我房间,拿刀抵在这里让我退出九月的秋猎,如果我不退出,她就杀了我。确认是七公主吗?嗯,我看见了她的眉毛和眼睛,的确是闻人祺的模样。清隽繁密的远山眉仍然拧着,一向冷然疏朗的女子沉下神情,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几须之后又恢复了淡定,曲浅鱼本来抬手想要触碰那伤口,又很快收了回来,道:我去我房间拿伤药,你等一下。好,谢谢二姐。莫名变得乖巧了起来,可能是夜色迷人眼,总觉得昏黄摇曳的油灯下,曲浅鱼有些美得不太真实,就连离去的背影都纤细漂亮到不似凡人,曲游摇了摇头甩走那些花痴与胡思乱想,故意戳了一下已经不再渗血的伤口,给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很快,血珠又一次从伤口中溢了出来,不过并不多,不会汇聚成股流下。曲游抿了抿唇,总觉得自己这样故意装可怜的模样有些不像自己,却不想追究此刻来得汹涌的温暖与依赖。很快,曲浅鱼就端着一盘药走了过来,瓶瓶罐罐的放了可能有十几瓶,曲游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诧异道:这么多药?我只是被划伤了脖子而已。纤细的指尖指着其中一个素白的瓷制药瓶,曲浅鱼的嗓音温和细腻,条理清晰,这个是消毒的,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生肌的,这个是金创药,剩下的都不是今日要用的,我放在你这里,若是以后磕了碰了,你也能自己上药。二姐不知道该怎么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感动到一半,曲游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那二姐若是受伤了该怎么办?我会照顾好自己,若是实在是意外,我会来找你拿药的。什么意思?是说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才受伤要上药的吗?
真是一下就不感动了,曲游指着自己脖颈上的两道口子,不服气似的说:可是这也是意外,我哪知道闻人祺会拿着个刀来床上刺我。嗯,今日确实是意外,你日后小心一些,记得锁门,或者你找任夫子多学一些招式吧,不然若是真的陷入险境,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曲浅鱼的神情一冷,她问:床上?对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我床上了,我一转身就被她拿刀抵着,吓死我了。记得保持些距离,别让她察觉了你的女子身份。我知道的,二姐不必担心。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在桌前面对面坐下,曲浅鱼缓缓用指腹蘸取着药粉,垂着的眉眼认认真真地看向那白皙光滑的颈部肌肤,只是可惜了,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身上要多两道疤痕。手下的动作又温柔了一些,触碰在脖颈上一点也不觉得疼,曲游居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温馨感,她因为上药要仰着头,并不能看见曲浅鱼,只能看见梳理整齐的发丝,却大致能想象到她一脸淡定却认真柔和的模样,或许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多有好感,只是身为姐姐的责任感与她们共同守着一个秘密的同盟感罢了。不过,还是被很好地安抚到了,至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上不只是自己孤身一人,曲游紧紧咬着下唇,在泪意汹涌的那一刻咳了咳,紧紧压抑着声线里的哽咽道:二姐,谢谢你。动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连接上,曲浅鱼垂落的纤长睫羽下,闪着一双清透水润的瞳孔,里面的情绪有些复杂,或许她自己也难以分辨,只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默默改变。 游鱼第二日去苏青的学堂上课时,还因为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得到了一番关切,曲游笑得灿烂,解释只是不小心被划开了,直到任棋,或者说闻人祺走了进来。笑意立马就收敛了,她却见闻人祺诧异地看着这绷带,看戏一般道:怎么,昨晚做贼被砍了一刀?穿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不是,这不是拜你所赐吗?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闻人祺好像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者是演技太好,但当然是不能在这里揭露她的,曲游忍下气愤,挥了挥袖子,要你管?切,谁想管你?裴澜疏似乎已经对她们的争吵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曲公子这伤严重吗?今日下午有任夫子的马术课,若是不能去上,我可以帮曲公子请病假。还要骑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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